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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read2();/script康熙的第一次南巡政治任务很重,时间也卡的很紧,主要是为了治理黄河水患,查看沿途的吏治,顺便拜访洪武皇帝朱元璋的陵寝,收复南方汉人的心。
短短一月的时间,康熙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闲时间用来享乐,亲自带着胤禔和胤礽两个大儿子走到黄色的河堤上远眺着泥沙翻涌、水面宽阔的黄河,忧心着如何治水,才能使黄河沿岸的百姓免于遭受汛期河水上涨冲垮堤岸、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痛苦。
虚岁十的胤禔,九岁半的胤礽白日里寸步不移地跟着他们汗阿玛身旁,兄弟俩瞧着沿途的见闻,心中也颇为沉重。
京城里多见高楼广厦,衣着鲜艳、面色红润、身形富态的有钱人,总会让这些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皇子们误以为百姓们的生活近些年已经过得很不错了,如今走出来才知道真正的普通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
在如今的年景里,冬天被冻死、饿死的大有人在,穿着厚实冬袍尚觉得迎面寒风割脸的天气里,不少面黄肌瘦、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稚童们赤着脚、光着两条脏兮兮的腿在冻得硬绷绷的坑坑洼洼黄土地上跑,寻找可以果腹的东西吃。
胤礽将这些全都看在眼里,薄唇紧抿,想着若是百姓们生在长生天的世界里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长生天的世界是后世,他得再努努力,早日让那美好的后世降临大清,饥民不受饿,百姓们有衣物可以保暖,冬日家里有存粮,这才是期许的盛世啊。
胤禔也挠着戴在头上的瓜皮暖帽,暗暗寻思着,皇帝可真不是一个好干的差事啊。
他瞧着自己汗阿玛像是个连轴转的陀螺般,轮番召见各地的官员,比在宫里时还忙,听着底下的官员们汇报着当地的各种事情,他听的脑瓜子嗡嗡响,觉得自己还是当个大将军好,保卫边疆,攻城略地,把好地方打下来,并入大清的版图里,将这些饱受水患肆虐的百姓们迁到没有水患的安定地方过好日子。
兄弟俩各想各的,雄伟坚固的龙船沿着水路一路往江南飘,越往南行,沿岸的经济越来越发达了,百姓们肉眼可见的富了起来。
父子仨的忙忙碌碌与伴驾的宫妃们无关。
佟佳·玉柔偶尔接待一下官员的夫人们,听着那些夫人们吹捧她,一口一个圣上嫡亲表妹、青梅竹马的话,心中愈加飘飘然。
出了宫虽然有各种各样的不方便,但是头上没有皇贵妃、钮祜禄贵妃、安惠宜荣四妃压着,大佟嫔觉得自己站在甲板上呼吸一口冷冽的空气,都觉得从头爽到脚。
心里舒坦了,她更想要生一个长得既像她又肖似康熙的小阿哥了,出宫时她斟酌再往随身荷包塞了五颗生子密丹,寻思着五丸药下肚后,保不准等她回宫时就能诊断出身孕了。
可老天偏偏不如大佟嫔的心愿,康熙白日忙了一天,晚上更喜欢宣包衣出身的俩常在和小意温柔的敏贵人章佳氏侍寝,个人轮流倒是将大佟嫔侍寝的机会挤了个没影子。
大佟嫔百般谋划,总算是在回程路上侍寝了一回,趁梁九功不备,把那生子密丹碾成黑褐色的粉末掺进枣泥里做成糕点,喂着康熙吃了进去。
五颗药,只用掉了一颗。
佟佳·玉柔抿着红唇,遗憾不已,只能琢磨着等回宫后再另寻机会了。
九月十六日,皇家一行人伴着萧瑟的秋风和黄叶出宫,十月十八日,顶着零星小雪回到了紫禁城里。
康熙前脚刚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路远行染上的风尘,后脚就收到了皇庄上红薯可以采摘的好消息。
两日后,北五所的中旬休息日里难得碰上了一个冬日晴好无风的暖阳天。
上完早朝,康熙回到乾清宫里脱掉身上的明黄色龙袍,换上了一身玄色的冬袍吩咐裕亲王福全伴驾,带着皇贵妃,胤禔、胤礽、胤禛、恪靖、小九、小十、双胞胎一起往京郊皇庄上去看农户收获红薯。
福全念着一双儿女也好久没有出去玩儿了,特意带上了穆尔登格和昌全同往。
虚岁十四的穆尔登格七月份时作为公主学院的第一届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已经是个快要及笈的大姑娘了。
她没有坐进皇贵妃的马车里,而是穿着一身大红色织锦的骑装,头上带着雪貂皮的昭君套,绑着俩圆润白珍珠的乌黑高马尾从昭君套里掏出来,骑着一匹白色的母马“哒哒哒”地行走在同样骑马的阿玛和皇叔、兄弟们中间,用腿夹着马腹,说说笑笑着,好不惬意。
英姿飒爽、落落大方、笑得神采飞扬、自信无比的满洲小姑娘,吸引了路上不少人的目光。
等一行人走到外城衙门处的一个种痘点时,远远瞧见排在最前面的个长得人高马大,穿着沙俄服饰的男人与坐在长桌前,登记种痘人信息的小吏争执了起来。
看着在人头攒动的缝隙中一晃而过的栗色卷发,和红色卷发,骑在黑色骏马上的康熙莫名感觉有些眼熟,就举起手里的金丝马鞭,指着种痘点的方向,对着跟在身旁的福全和梁九功说道:
“走吧,去看看那边是怎么回事儿?”
随行在左右两边的几个大孩子也心中生出好奇来,遂用双腿夹了夹马腹“哒哒哒”地跟了上去。
昌全坐在他阿玛的身前,和福全共乘一骑,穆尔登格跟在阿玛和弟弟身旁,康熙父子几个紧跟在后面。
能在京城里骑马穿行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更何况京城中的百姓们眼界都不凡,一眼就认出了系在福全父子俩腰间的黄带子,知道这是宗室里的王公贵族们来了,乌泱泱一群簇拥着涌上前准备来看热闹的人“轰”的一下子就做鸟兽散了。
裕亲王父子俩顺顺利利地来到了种痘处。
排着长队种痘的人听见“哒哒哒”的马蹄声也都循声转头往旁边看。
与坐在长桌边的小吏用带着浓浓沙俄腔调的汉语争执的脸红脖子粗的彼得、戈洛文、缅希科夫人也都拧着眉头往东瞧。
穆尔登格一身红衣配白马的装扮实在是太吸引人的目光了。
彼得一扭头恰好与骑马上前的福全、昌全和穆尔登格撞了个正着。
从五台山上回来时,昌全就坐在他阿玛的身前与福全一道送彼得一行人到训练营里安置的。
在种痘点看到彼得人时,父子俩都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昌全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姐姐,正想开口对穆尔登格说,闹事的人是谁呢。
哪成想姐姐正秀眉微拧、目不转睛地看着彼得,像是见过此人似的。
昌全一懵,条件反射地又望向彼得,竟瞧见小沙皇也看着他姐姐,俩人的目光实在是太好懂了,都表露着:
【怎么又双叒叕碰见她/他了,他/她到底是谁?!】
昌全用手挠了挠脑袋上的暖帽,困惑地看着穆尔登格询问道:
“姐姐,你认识那人吗?他是沙俄逃到咱大清避难的小沙皇。”
昌全用的是满语,种痘的百姓多为汉人,再加上周边声音噪杂,倒是没有多少人听懂他说的是什么话。
彼得在训练营待了快一年了,极高的天赋,聪慧的脑瓜子,已经让他学会流利地说满语和汉语了,蒙语也正在精进中。
他是认得裕亲王父子俩的,听到裕亲王世子竟然对那个有好几面之缘的小姑娘,喊“姐姐”,才意识到红衣小姑娘竟然是裕亲王的女儿!
站在彼得左右两侧的随从戈洛文和缅希科夫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清皇一行人。
缅希科夫往穆尔登格脸上瞧了一眼,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自家小陛下,觉得这俩人未免也太有缘分了吧?怎么每次他们从训练营里出来在京城中闲逛,都能撞上这姑娘。
穆尔登格也没有料到,眼前这高大俊美的异族少年竟然就是阿玛嘴里可怜兮兮、背井离乡、偷渡到大清躲避自己同父异母亲姐姐追杀的沙俄小皇帝——彼得。
听到弟弟昌全的问话,她抿了抿唇,先点头又摇头。
姐弟俩的默契使得昌全明悟,姐姐定然是不知何时见过小沙皇但如今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按下不表了。
康熙和福全自然也将姐弟俩的互动看在了眼里。
康熙□□的骏马打了个响鼻,他使劲勒着手里的缰绳,看到明里暗里对他打量的视线,就对着福全吩咐道:
“二哥,你在这儿看看彼得闹什么呢,这里人太多了,朕先带着保成他们往前走了。”
福全颔了颔首,又冲着康熙拱了拱手。
康熙将视线往彼得人身上扫了一眼,就勒着手里的缰绳,用两条大长腿夹夹马腹,让骏马掉了个头。
跟在他们汗阿玛身后的胤礽和胤禔也困惑地往彼得身上瞄了一眼,就随着自己汗阿玛的动作也转身拍马离开了。
胤禛也想骑马,可他的年龄不够,只好与额娘和弟弟、妹妹们一同坐在马车里。
马车短暂停下时,恪靖和胤禛兄妹俩趴在玻璃窗前,用手掀开卷珠帘往外瞧,可惜马车离得比较远,兄妹俩只隐隐瞧见像是衙门口的种痘点有人在闹,但究竟是在闹什么却不知道。
晴嫣也好奇地探头往窗外瞥了一眼,同样受视角的影响,所见有限。
没一会儿马车的车轮又碾着街道滚滚向前,一大两小只好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又移到了坐在羊毛地毯上玩玩具的四个奶团子身上。
“彼得,你这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福全带着儿子和女儿翻身下马,笑眯眯地招手将彼得人喊了过来。
梁九功也留在这里帮福全的忙。
彼得带着戈洛文和缅希科夫走到福全跟前,学着大清人的样子,冲着福全拱手做了个揖,算是打招呼了。
穆尔登格和弟弟站在一起,好奇地瞅着眼前长着栗色卷发的倒霉冤大头,想要知道他这回又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彼得听到福全语气和善的询问,也没有想着打马虎眼,抿了抿薄唇道:
“我在训练营里时也听到了那些牛痘的消息,从那些蒙古少年们口中知道这种药能预防天花,他们都接种了,今个儿天不错,我就带着戈洛文和缅希科夫出来逛逛,碰巧看到这衙门口的种痘点人不多,就随着人流排队等着种痘,哪成想我们仨排了老长老长的队终于轮到我们了,那坐在桌子旁拿笔记录信息的小吏却说我们是异族,不给我们种痘。”
“若是只给大清的百姓种痘,我也就不计较了,为什么那些同样身处训练营的蒙古人可以种痘,我就不能呢?难道这不是在区别对待吗?”
彼得气呼呼地说完这番话,垂在身侧的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紧紧攥成了拳头。
大冬天里吹着寒风排了老长的队,到头了却知道种痘这种好事情压根就没自己的份儿,白白浪费了时间和精力,在冷风里挨了冻,还有蒙古同窗们的对比,这听着确实有些惨啊!
福全瞧着彼得冻得冒红的鼻尖和耳廓,以及面露不忿的模样,眼里快速滑过一抹笑意。
蒙古是内附大清的,且训练营中的蒙古贵族少年们大多都是未来皇家和宗室里的女婿,小吏们自然会给这些蒙古少年种痘了,而彼得作为沙俄人,自然是没有这种福利的。
这个时候福全莫名因为牛痘感受到一丝家国自豪感,他转头瞥向梁九功,笑着询问道:
“梁总管,你看如今这情况该如何处理呢?”
梁九功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冲着福全微微俯了俯身道:
“王爷,皇上临走前曾交代奴才,说小沙皇是大清尊贵的客人,若是碰上不打紧的事情,您可以自行处理。”
福全点了点头,摩挲着手指在心中寻思着。
彼得必定是要种牛痘的,如今还不知道彼得究竟会在京城里住几年呢,若是中途他不慎感染天花丧了命,即便是逃亡的小沙皇那也是沙俄的皇帝,如果彼得死在了京城,那么沙俄就有兴兵的借口了,两个大国必定会打起来,这可就不美了。
再者等彼得种了牛痘,切身体会到了牛痘的好处,身为一国君王的他难道不想将牛痘这种神药引入沙俄去,帮助沙俄的百姓免受天花病症的折磨。
等时机成熟,他回国时用什么来交换牛痘呢?无非就是用领土和金银,牛痘不值钱,值钱的是里面太医研究出来的技术,这笔买卖怎么算大清都不吃亏,几个念头快速在心坎上滑过。福全就笑眯眯地伸出右胳膊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对着彼得出声道:
“走吧,小沙皇,小吏确实不会办事,本王带着你们直接进衙门里找大夫给你们仨种痘。”
彼得感觉福全笑得像是一只笑面虎,即使笑得和善,但还是有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