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陡然看向不远处和揽月站在一起的萧景曜,口中低喝一声:
“萧将军,现在就杀了我!”
初阳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揽月都瞬间白了一张脸。
“初阳,你这个蠢货,你要做什么!”
初阳身上的金光陡然大涨,但是天道挣脱了几轮,都被初阳死死摁回了体内。
这时候,初阳的面上已经毫无血色,甚至还有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汩汩而下,打湿了他的衣襟。
他已经无心理会几乎疯狂的天道,只是眸光熠熠地望着萧景曜。
“萧将军,动手!只要连我的神魂一起绞杀,便可绝它一半神力!届时你与月儿一起联手,当可灭了这天道,还天下一片清明!”
初阳毕生所有神力如今都用于囚禁天道,以至于连神魂自爆都做不到了,否则他绝不会麻烦萧将军来做这个恶人的。
他是实在不忍心叫月儿亲手杀了他啊.......
局势如浪潮一步步推着他们,到此处,所有人都身不由己。
揽月猜到初阳自剜神台的那一刻,仿佛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她的泪也流干了,寂寂的神魂颤抖着,站在了绝望的深渊旁。
“夫人.......”
萧景曜颤声开口,初阳之心从方才对视之时已经毫无保留地传给了他。
初阳没有给他选择,因为他若不出手,那么如此残忍的任务就要落在揽月的身上。
萧景曜宁愿揽月因此对他心生介怀,也不愿意让揽月背负弑父自咎的负担。
揽月觉得自己的脖颈上似乎有千万斤重担,是否亲自出手已经没有区别了,今日之惨烈,剜骨剔肉难以比拟。
她定定下跪,与初阳对视的瞬间,泪水如滚珠落下。
初阳看到这里,眉眼微微一弯,却笑得开怀无比。
月儿早有领袖之风,今日局势瞬息万变,根本没有意气用事的余地,她能保持头脑的清醒做出正确的选择,他很欣慰。
他将这天下的希望放在月儿身上,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而是因为,月儿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她有此气魄,他再无挂碍了。
眼看初阳即将赴死,场下众修面面相觑,已经掩不住脸上的惊惶之意了。
初阳神君于他们而言,曾是堪比天道的存在啊!
“初阳神君!”
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一刻心中竟隐隐有了信仰崩塌之感。
初阳闻言垂眸,对上一张张仓皇的脸,他一时之间也不由地感慨万千。
回首这一生啊.......
“初阳,你这个叛徒!是本道给了你无限的荣光!你竟然敢恩将仇报!”
天道奋力叫嚣着,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揽月和萧景曜以外的人身上栽跟头!
初阳听着天道尖利谩骂的声音,眸光中掠过无数光影,被深深掩埋的真性情也慢慢涌了上来。
“初阳是你的神君之名,我早已自剜神台,自弃神位,我乃白家儿郎白致逸!”
“我自幼修习,走的是长生大道,百岁飞升,可为人中龙凤,却被你天道一句‘荣幸’注入了神台,占用了身体,失去了自由!”
“我逆天而行,一路走来苦楚无数,也曾眼纳千江水,胸起百万兵,争做那人间第一流!”
“天道,你说我白致逸怎甘做你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