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假装没看到,该点菜点菜,该倒酒倒酒。
古俊峰是他们的同龄人,从小便是同学,一直到高中毕业,按后世的说法,这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学习成绩优秀自不必说,关键是人家高中毕业后在毛纺厂当了两年会计,电子厂成立之初便调任厂办主任,这能力也是没谁了。
此时的他,眼中满是傲然之色,看着邻桌的三个人,眼睛尤其盯着张军不放,嘴角现出冷笑。
哼,一个烂赌鬼,真是白瞎了单红那女人。
他也看出张军三人没打算跟他打招呼,可怎么想都觉得那天晚上踢他的人就是张军,可这种事情,只能吃个哑巴亏,上哪里说去?
眼下看到张军三人像是没看他们的样子,心中很是不爽,于是隔着两个人便对张军举起酒杯,“我说,张军呐,你今儿个咋没去赌牌啊?没钱了吧?要不我借你点儿咋样?”
问完之后,也不管张军回答不回答,马上接着与桌上的其他人说笑起来,这种将人轻视到一定程度的作派,让人牙根痒痒。
张军脸上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反倒是笑容满面地举起酒杯,朝着古俊峰示意一下,说道:“古主任结婚也不告诉我一声,有点儿失礼了哈,记得请客。另外,古主任走夜路走多了,总会掉沟里的,你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古俊峰脸色瞬间变黑,两眼几欲喷火。
没错了,张军这句话不就是在告诉他,那天晚上在那个黑暗的巷子里打自己的就是他吗?
张军并没有照顾古俊情绪的意思。
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古主任摆这么一出要吃了我的样子干嘛?”
刘炳义与许老四两人实在憋不住了,弯腰低笑,两人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也是,这张军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高不成低不就,挑挑捡捡了好几年的古俊峰终于说成了一门亲事,原定于十一结婚,家时家外的忙活了好些日子,万事具备,只差结婚了。
可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结婚头天晚上,人家女方不干了,直接连着彩礼和退婚书一并送了过来。
后来有好事的人挖掘出了真相,据说古俊峰好色成性,女人多得很,连他朋友李二毛的妹妹都是他的人。
这事儿在几天之内传遍了整个东城区,成了人们休闲消食的最佳话题,也害得古明德好几天都没脸去上班。
许老四这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指着张军说:“你可真是轻易不出手,出手必伤人啊。古主任也就那么一眯儿说不得的事,还让你给抖擞出来了,兄弟佩服。”
他这话声音不小,几乎满屋子的人都听到了。
看到古俊峰狠狠地抓起桌上的酒瓶,手上青筋暴起,蹬蹬蹬几步就跨到张军身后,咬牙就朝着他的后脑勺砸了下来。
张军一闪身便躲开了这一击。
古俊峰因为用力过猛,也没想到张军会反应这么快,根本就收不住手,手中的酒瓶砸向张军身前的桌子。
只听“呯”的一声,酒瓶碎了,而古俊峰的手也正好打在桌沿上,向前扑的身体也没收住,整个人扑到了桌子。
“呀……”惨叫声把四周的人们都吓了一跳。
原来是古俊峰扑倒在桌子上时,脸部恰好被酒瓶子的碎片划到了。
等他挣扎着站起来,一条差不多有十公分长的伤口很是吓人地流着血。
张军在一旁无辜地摊摊手,这能怪得了他么?
坐在周边的人们,包括和古俊峰一桌喝酒的那几位都觉得张军并没有动手,就连古俊峰本人也没察觉到张军有动手的痕迹。
事实上,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古俊峰的手打到桌沿的同时,有一只脚从凳子下面快速伸出,不轻不重地踢在他的脚踝上,而古俊峰感觉到的是自己的脚被凳子绊了一下,不然也不至于脸部贴到桌子上受伤。
刘良等人忙不迭地过来,查看古俊峰的伤势,又回头教训了张军几句,可也只能是这样,众目睽睽,谁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往张军身上推责任。
古俊峰也自知理亏,强忍着疼痛在刘良的搀扶下匆匆地离开,往医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