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红裳的回忆世界内，冬暝看着小裳儿在目睹了自己姐姐的死亡之后，几乎是判若两人一般。

她在那棵已经枯死的枫树之下站了很久很久。

再然后，她以同样的笑容伪装了自己，遮蔽了自己的脆弱和冒失。

仿佛在一夜之间，她长大成人。

此时，时光荏苒，灯火通明。

遂昌县内，无数人站在大街上，观摩着那个身穿华服的少女，露出得体端庄的笑容，手中握着一把牡丹红扇，盈盈一拜，成为华江楼第一位花魁！

也成为了，艳压整个遂昌县所有烟花间的倾城女子！

冬暝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小裳儿逐渐的有了现在的容貌，她笑着和每一个人打着招呼，眼中无半点妩媚娇俏之色。

可也正是这种独特的气质，让众人对她更加狂热。

华江楼妈妈笑的合不拢嘴。

小裳儿改名云红裳，从此以后，成为了华江楼的花魁。

……

冬暝按照之前，坐在华江楼的房梁之上。

对于他来说，云红裳的过往好像是一瞬而成，又仿佛历经数年。

虽然只是看了部分片段，却有一种仿佛注视着她成长的感觉。

成为了花魁的云红裳，开始挑选着自己的客人。

细细观察，她挑选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金钱。

才学、外貌、家世，这些都不重要。

云红裳甚至对那些以诗稿试图一亲芳泽的儒生嗤之以鼻。

虽然和这些文人雅士在一起，可以让她的名声更好。

但是……

“名声是没办法换成金钱的。”

“我现在要的，就是钱！”

“只有更快的攒钱，才能更快的赎身，我才能得到想要的！”

这是冬暝终于询问之下，云红裳的原话。

云红裳……终究和怜玉还是有着不同。

那眼神当中的疏离和冷漠，只有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退散。

那就是……曾经的那位卖油郎。

此时，卖油郎也已经长大成人，变成了一个五官俊俏硬朗的小伙子。

他照例在这烟花间附近卖他的油。

有时候得空见到了，云红裳甚至会叫住他，拿他打趣。

卖油郎和小时候相比，反倒是多了一些憨厚，少了一些机灵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生活艰辛吧。

……

“卖油郎。”云红裳站在门口，露出温和的笑容：“今天生意如何？”

卖油郎一脸无奈：

“就这样了，勉强可以度日吧。”

云红裳不由道：“既如此，这两桶油，我要了。”

卖油郎微微一愣，旋即摆了摆手：

“不要胡闹了。”

“你半个月前就已经买了两桶了。”

云红裳轻轻挥动着团扇，笑道：“两桶油，一般人家是会用很长时间，但是对于华江楼来说，也不过就几天时间就能用的一干二净了。”

“你将油卖给我，你也落了个清闲，不是吗？”

卖油郎似乎有些犹豫。

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和华江楼有供货，你这样做，只是在当冤大头。”

“我虽然只是小本营生，但你们赚钱也是不容易，有钱就攒着，有机会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是更好？”

说着，卖油郎又从一直放在油壶上的食盒里取出了一个小布包。

布包很干净，倒是和卖油郎那有些油污的形象不符了。

“呐，这个是给你的。”

说着，卖油郎将布包放在了云红裳掌心。

“这是……”

云红裳打开一看，却见里头放了三颗精致的点心，形状如莲花一般，精致细腻，十分好看。

卖油郎露出一丝害羞的笑容：

“我知道你喜欢甜食。”

“这是我从食香居买来了菓子。不过数量不多，只有三颗。你就当解个馋吧。”

云红裳眼中涌起一阵暖意：

“食香居的荷花酥，一颗都要五十文钱。”

“你卖油才是辛苦，我将钱给你。”

卖油郎却连忙摆手：

“你连着好几次照顾我的生意，我赚的何止一百五十文。”

“不过……最近手头是有点紧，所以也就只能买三颗了。”

“下一次，我再给你带更多口味的。”

说着，卖油郎便笑着离开了。

看着手中的荷花酥，云红裳喃喃说道：“他最近手头有点紧……”

“他不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

“怎么会突然急需用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