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不干涉皇帝,不干涉安禄山,让他们自行完成这历史上的因果,大唐……才能够延续。也算对得起你自己用命数,反哺龙脉的手段。”
“否则,我一旦介入。以你当时的道行……你的命数恐怕负担不起。”
桑叹了口气,无奈苦笑:“李隆基也如你所想,成了太上皇,陕王登基。”
“只可惜啊……陕王李亨壮志未酬,尚未平叛,就已经病死,庙号唐肃宗。”
“如今彻底灭了史朝义的,乃是陕王大的儿子李豫。”
“说来,也是天意。李隆基也驾崩了,庙号唐玄宗。”
冬暝的眼前掠过一道悠长的光芒,片刻后,冬暝缓缓摇头:
“唐代宗吗?”
“大唐从此以后,注定是风雨飘摇了!”
桑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卜算过,自如今开始,大唐尚有气数百载。”
“只是,这百年……到底是要艰难而行,再也没有往日欣欣向荣之气象。”
“冬暝,对如今的你而言,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你可有想法?”
冬暝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之色:“此言何意?”
“发展佛学啊。”桑笑道:“你如今,是这世间的第一尊佛,难道……你不想让佛门开枝散叶?你的佛法,你的修为,你的心性,都是在真正的历练当中一朝顿悟,你和释迦摩尼无疑。”
冬暝哑然一笑,摆了摆手:“桑,你不了解佛门,也不了解佛。释迦摩尼是释迦摩尼,佛是佛,我是我。”
“我是佛,但我代表不了佛,更代表不了佛法。我只能是我自己。”
“你说佛门昌盛?”
“若佛门,需要一尊佛才能昌盛,那佛门就是佛门了。”
“正所谓佛家三宝,佛法僧。僧者拜佛、修法,自渡,而后渡人,这才是佛。”
“我呢?不修佛法,不看佛理,我所顿悟者,是属于我自己的法。这法于旁人而言,和波旬之言没有区别,教了才是误人。”
“倒是桑……”
冬暝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引得桑不由一愣。
“冬暝,你为何如此看我?”
冬暝却笑道:“你与佛有缘。”
桑哈哈一笑:“冬暝说笑了。我是阴阳家的首领,怎会去修佛?”
冬暝却摇了摇头:“不,你会修佛的……”
桑一头雾水,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
四十年后。
时间仿佛没有在竹林留下任何痕迹。
这一日,冬暝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旁边的青然。
眼见冬暝眼神不对,青然不由问道:“怎么了?”
冬暝缓缓起身:“青然,走吧。我们……去见一见裴亮!”
作为河东裴家,名门望族。
这一日,已然两鬓斑白的裴亮,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
昔日风华绝代的曼铃君,此时也已经拄着拐棍。但哪怕如此,她依旧在儿女的搀扶下,每日给裴亮亲自喂药。
“这汤药太苦!不好喝!”
裴亮如同一个孩子一样,有些别扭地看着嘴角的勺子。
曼铃君不由地翻了个白眼:“死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莫要做稚童姿态了,羞不羞!不喝汤药,怎么能活!”
裴亮却颤颤巍巍地握着曼铃君的手,笑道:“我这辈子,活到六十多岁,不错了!”
曼铃君眼中藏着一抹悲伤,却还是道:“听话,日子还长着呢。莫不是要让儿女,让孙儿也看笑话不成!”
裴亮却缓缓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不喝啦,老婆子,这么多年了,我的身体……我清楚!”
“我啊……这一辈子也没有太多遗憾,就是……想在临走之前,再见一见冬暝啊……”
曼铃君放下汤药,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年,儿女周岁,他们来过。”
“孙儿孙女诞生,他们也来过。”
“如今一晃,十年了。”
“你这把老骨头啊……”
话音刚落,一声轻笑传来。
“裴亮,曼铃君,可莫要在背后说我呀。”
“我这不是来了嘛。”
熟悉的声音响起。
看着眼前骤然出现的冬暝和青然,看着那几乎没有在岁月之下,有任何苍老的两人,裴亮和曼铃君的眼眶都湿润了。
裴亮在曼铃君和儿孙的搀扶下,挣扎着坐了起来,露出的笑容,亦如当年。
“嗯,你们……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