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996的脑袋，眼里也流转着兴味的浅笑。
段柏挂掉电话，打开微信。秦青坐在他身边，脑袋懒懒地靠在他肩头，眸子低垂着，也一起看向手机。
段柏立刻开口：“张鸣，上回你不是说你也想纹身吗？我帮你找一个设计师？你俩讨论讨论？”
“这么晚还有事？”秦青臂弯里拢着半褪的衣衫，惊讶地问。
试探出一些结果，张鸣自然满口答应下来，然后坐到了对面的工作台上，眼睛也始终看着秦青。
一个赛车手是最忌讳情绪不稳定的。在赛场上一秒钟的分神都能让段柏送命。
鼻尖又热又痒，难受得厉害，拳头不知道为什么硬邦邦的。
段柏压着火气帮秦青拉好衣服，扣好纽扣，然后把卷到手肘的袖子也放下。
秦青完全可以把段柏的手机拿过来仔细看。但他并没有。他用微凉的手轻轻捧住了段柏温热的手，而段柏的掌心里托着手机。
心里虽然不爽，但段柏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与张鸣认识的时间也很长，觉得对方人品不坏，于是又按捺下来。
三人走进一家装修得极为豪华的纹身店，店铺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风格的图片，有日式诡异风，美式粗犷风，还有中式细腻风，每一个工作台上都或坐，或躺，或趴着一位客人。
张鸣默默观察头碰头的两人，心里玩味地暗忖，继而给这个结论打上了问号。
秦青侧过身子，指着自己左边肩胛骨，问道：“在这里刺一朵花会不会好看？”
“我不来了，我和我发小要去吃宵夜。”他拒绝了对方。
“你有没有哥哥或弟弟？跟你长得像不像？”秦青勾着薄唇问道。
艹！秦青怎么说着说着就把衣服脱了！他也太不知道避讳了！
“去哪儿？”秦青用手肘撞了撞段柏的腰。
“我知道你很难预约。我不纹了。图案设计好了？那你发来给我看看吧。”
“段少，是你预约了我，不是我预约了你。你让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一个绑着马尾辫的瘦高男人从消毒室里走出来。
段柏握了握拳，克制住了把秦青的衣领拉回去，将所有纽扣都扣好的冲动。他目光阴鸷地扫了马尾辫一眼。
“走。”他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搂住秦青的肩膀。
这个亲昵的动作令段柏浑身舒畅。
如果秦青没拒绝……
马尾辫仔细看了看秦青的脸，又看了看这副过分修长完美的躯壳，目光有些灼热。
他是来欣赏纹身艺术的，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变成了被人欣赏的艺术。
段柏咧开嘴笑了，阴沉的脸色一秒钟放晴。
“好看！绝对好看！”马尾辫嗓音沙哑地回答。
段柏收紧胳膊，把秦青牢牢箍在怀里。他高大的身体几乎把秦青整个儿笼罩，宽阔的胸膛可以让秦青极为舒适地倚靠。张鸣想走到秦青左边，段柏马上换了一条胳膊搂住秦青，自己走到左边，把张鸣隔开了。
适当地坦白一点隐秘，显露残缺的一面，可以帮助他更快地拉近与秦青的距离。
作为一个玩咖，段柏向来是百无禁忌的。他身上的纹身已经不止一处了。
“我是孤儿。”张鸣平静地补充了一句。
代驾开着秦青的越野车送三人去美食街，路上段柏接到一个电话。
张鸣瞥了对方一眼，眸子里精光微闪。
微微凸起的肩胛骨覆着一层雪白滑腻的皮肤，皮肤上浸出一点淡粉，像晶莹剔透的蝶翼。店里许多人都露着肩膀，却没有谁像秦青这样，令人不由自主就凝固了视线。
段柏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压抑着心中的不爽。这些人真像一只只苍蝇，嗅到秦青的香味就会围拢过来，发出烦人的嗡嗡声。
段柏是直男？
马尾辫直愣愣地看着秦青白到发光的皮肤。对于纹身师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画布！
段柏没有什么秘密是秦青不能看的。他打开刚刚发来的一张微信图片，把手机挪到秦青的眼皮子底下。
张鸣急速跳动的心脏就在此刻骤然停顿，神经拉出一丝尖锐的刺痛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有长得像的哥哥或弟弟，就介绍给秦青吗？秦青喜欢自己这一款？却碍于自己是段柏的男朋友，不能直说？
段柏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忽然说道：“秦青，我教练找我有事，要不然我们改天再来纹吧。我先送你回家。”
张鸣不断想着自己的复仇计划，唯有这样，他才能平复心里强烈的悸动。
这正是他想要抓住的心理突破口。他无权无势，对付不了秦家和段家，可是他却极为擅长玩弄人心。
“你想纹哪里？什么风格的？”他主动攀谈起来。
“我也想纹身。”他漫不经心地捋着怀里的胖猫。
段柏察觉到许多人在看秦青，纹身师、客人，甚至隔着玻璃门一晃而过的路人。
段柏马上点头：“安排。”
走去停车场的路上，段柏一直在回忆张鸣往常的一举一动，终于确认对方是个直男。
张鸣：“……”男朋友，你都不需要问问我的意见吗？
没有神情上的怜悯，也没有语言上的安慰。秦青的话很随意，却叫张鸣倍感舒适。
“我给的钱多，再等几小时你也不亏。”段柏坐在一张工作台上，眼睛始终看着秦青。
“好啊。”
这人怎么走路喜欢贴着秦青？他之前明明说他是个直男。妈的，该不会骗我吧？
段柏：“！！！”
两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对方，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那我们先走吧，不管他们了。”秦青抱起蜷缩在床上已经开始打鼾的996。
秦青的魅力真的太可怕了。他需要时刻保持戒备，更需要把自己的心用冰一层一层冻结起来。
张鸣瞥了一眼浑身都散发着野性和傲气的段柏，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去哪儿吃宵夜？”张鸣一边杵灭香烟一边询问。
“我想在肩膀上纹个身。你帮我看看这幅图好不好。”
他微微倾身，与秦青贴得更近。坐在他另一侧的张鸣被一堵无形的墙隔绝，完全无法融入这种亲密无间的氛围。
“我不抽烟，但是我喜欢看别人抽烟。你抽烟的样子很好看。”秦青懒懒地说道。
张鸣也一直在回忆今天晚上段柏的一举一动，总觉得对方可能不太直。
张鸣玩味地笑了笑，在心里徐徐感叹：段柏，你好像忘了谁才是你名义上的男朋友。你好像……不直啊。
段柏喜笑颜开的脸立刻布满阴云。妈的，他差点忘了房里还有一个人。以前怎么没发现张鸣这么缠人？
秦青仰着头一边走一边欣赏，慢慢到了段柏身边。
段柏还在群里喊话，满脸都是不耐烦。
妈的，我和秦青到底谁是直男谁是gay啊！暗地里，他再度发出这样的疑问。
他是孤儿，可他从小就懂得怎样让自己过得更好。秦青没有看出他的残缺，这表明他并不比段柏差。
张鸣垂下眼睑，暗暗一笑。这种下意识隔绝自己靠近秦青的举动，可不是直男的正常反应。
如果秦青点头，他就把自己手里含湿的烟递过去，看看秦青会不会拒绝。
---
段柏对秦青是什么样的感情，张鸣还在观察。如果段柏爱上了自己，或者爱上了秦青，都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张鸣的心脏一阵急跳，血液都跟着变热了。
“你今晚预约了去纹身吗？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我觉得这个纹身师很厉害，我想和他聊一聊，找找灵感。”
秦青一瞬间从玩咖切换到了艺术家的身份。
---
“他们说还想再玩一会儿，叫我们下去跳舞。”段柏抬头看向秦青。
“去美食街吧。”段柏也瞥了张鸣一眼，眉头紧皱。
而张鸣要做的就是操控段柏的情绪，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或事让段柏发疯。段柏死了，对付秦青也会变得很容易。
张鸣原本站在他身边，这会儿步子一迈，竟然想走到秦青身边去，与那人一起欣赏墙上的图片。
秦青眨了眨朦胧潮湿的眼，笑着说道：“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但其实这样的举动很正常。纹身店里到处都是袒胸露乳的人，毕竟隔着衣服没法往皮肤里刺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