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和犯了错,按照府里的规矩为什么不能罚?
再说她是二夫人的人,二夫人的靠山可不是摄政王,吕家可是保太子的!早晚要撕破脸,她才不怕得罪区区一个顾春和。
明儿个得找二夫人说道说道,再这样下去,国公府就要改成谢景明的后院啦。
回去躺下,正朦胧欲睡,却听门板一阵噼里啪啦狂响,"开门,开门!"
惊得何妈妈心脏差点蹦出来,"准?"
门开了,李妈妈带人站在外头,不怀好意笑道∶"这处还没查检,来呀,进去搜!"
何妈妈怒极,"李家的,猫尿喝多了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查我?"
李妈妈不搭理她,眼睛只盯着四处翻捡的丫鬟婆子。
没由来的,何妈妈心底生出大祸临头的预感,"你别想给我栽赃,搜到什么我也不认。院子里的人呢,就让长房的人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账本!"李妈妈眼睛一亮,从柜子最下头掏出一本册子,其中还夹着几张放贷的契书。
李妈妈激动得红光满面,举着账本大笑,"何妈妈,这个怎么说?"
何妈妈脸上的血色雾时褪得一干二净,二夫人让她烧了,她不舍得,还有几笔钱没收回来,加起来五千贯呢,烧了,这些钱打了水漂,府里的窟窿堵不上怎么办?
何况里头还有她的私房钱!
她心存侥幸,现在离秋天收债还有三四个月的功夫,万一风头过去,上头又悄悄放开了呢?
可李妈妈怎么知道她有账本?她们怎么知道二夫人放贷?难不成这才是大夫人查检的目的?
"你.…."何妈妈指着李妈妈,眼睛差点瞪出来。
李妈妈拨开她的手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在外头置房子置地,使奴唤婢,过得比财主也不差,光凭月钱怎么可能买得起?你儿媳妇到处吹嘘放利钱的好处,还撺掇别人凑钱给她放贷,自作孽,不可活啊。"
转天一大早,鹤寿堂再次无可奈何地被惊动。
老夫人盯着桌上的账本,真想现在一蹬腿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田氏指着吕氏,激情愤慨,"怨不得下人们的月钱一拖再拖,原来都被你拿去放贷了!恐怕还不值这些,你们两口子,一个在外管着王府的产业,一个在内把持我们的开销,哼,我竟不知谁才是国公爷!"
吕氏只跪在老夫人面前哭,"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府里处处都是使钱的地方,偏这几年庄子的收成不好,只出不进的。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想到这个生钱的法子,况目大家都这样于,,谁知道有朝一日就成了犯法?"
"把何家一家扔到庄子上去,不许再入府。"老夫人叹气,"此事到底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田氏哼哼唧唧,满脸的不情不愿。
"你少嘟囔,长房二房在外头都代表着国公府的脸面,国公府放贷,你的脸面能好看?二房获罪,长房能不受牵连?"
"吕氏,我看你最近精神头不济,回去养养身子,就让你嫂子先管家,好好和她交接一下。"老夫人疲惫地揉着额角,"你们都省些事,一家子骨肉,别斗得乌眼鸡似的,没的让人看笑话。"
所以目氏没反对,心想你得意去吧,过不了几天你就得哭着来求我。
可她忘了还有兰妈妈。
田氏对兰妈妈言听计从,事事请教,从不私做主张,半个月过去,国公府秩序井然,不但没乱,反比从前看着更有规矩了。
自然也换了一大波田氏的人手。
吕氏那个后悔!
顾春和也明显察觉出国公府的变化,不只是人事的变动,人也变了。
蔡娴芷更加沉默,借口绣嫁妆,待在海棠苑等闲不出门。柴大姑娘倒是经常外出,待在国公府的时间越来越少,下人们都开始悄悄议论,柴大姑娘也许快搬走了。
春燕的卖身契也到了顾春和的手里。
李妈妈笑眯眯说∶"夫人冷眼看了这几个月,春燕这孩子伺候姑娘还算上心,也算成全了你俩的缘分。"
不止如此,还给她添了一个丫(鬟。
新来的丫鬟叫萱草,身量中等,属于扔到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长相。乍一见,觉得有些面熟,可过后却想不起具体模样,就像大街上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
萱草不是家生子,因家里爹娘弟妹快饿死了,才把她卖了换几袋粮食。
听得春燕眼泪汪汪的,把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的都拿了出来。
萱草也不客气,拿起一个核桃,两根手指轻轻一搓,核桃皮碎纸一样纷纷落下,看得春燕几乎傻了眼。
"你力气好大哦!"春燕把剩下的核桃都给她,喜滋滋说,"省得我拿小锤子砸了。"
"我从小就下地干活,力气的确比一般女子大些。"萱草笑了笑,把盘子递给顾春和,"姑娘也吃。"
顾春和直直盯着她,不说话,也不接。
萱草没缩手,那盘子停在顾春和面前,纹丝不动,霸道又强硬。
和她的主人一样。
带着雨腥味的风从远处袭来,便听一阵吸里啪啦的声响,春燕端着小桌子上的吃食就跑,"下雨啦,姑娘快进屋。"
顾春和急忙起身,萱草仍是一动不动的,顾春和怀疑,现在就是捅她一刀子,这姑娘也不会躲。
无奈之下,她接过了盘子。
萱草也笑了,"谢谢姑娘收下我,从此我只认您一个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