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寒星,带着清冷的光,微睨着人间,有风袭来,停在院子里的夜宛如暗色的湖面,泛起深蓝色的柔波,久久得不到平息。
转天后晌,蔡雅菲闹腾着要吃烤肉,“祖母和我娘都不爱吃烤羊肉,家里的厨子就很少做,我都想死这一口了!”
蔡淑蔓也是个喜好吃的,闻言立刻附和,“要的要的,再配些新鲜的菜蔬一起烤,芦笋、口蘑、韭菜,还有茄子,茄子必须要有!”
谢景明自然答应,“这个容易,炭火和烤网都是现成的,羊肉要提前腌制,你们几个收拾家伙什,我来切肉。”
也不用丫鬟们动手,蔡雅菲几人兴致颇高,嘻嘻哈哈地支炉子铺网子,跟过家家似的闹腾。
蔡悦分到烧炭的差事,火捻子点了好几回,满手满脸的炭黑,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就是点不着那一堆黑漆漆的木炭。
田小满看见,差点笑岔气,“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要是没人伺候,你连顿热乎饭都吃不到,给我!”
她接过火捻子,轻轻吹了吹,待火星子燃起来,便放在一块木炭旁边,见了火光就用扇子使劲扇了几下,轻轻松松就烧起来了。
蔡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让妹妹见笑了,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没用,君子六艺我都不错,我还能射中兔子呢!”
“射中老虎也有可能,就是不会点火,看着生肉干着急没办法。”田小满把扇子塞给他,“剩下的交给你啦,炭块别堆太挤。”
那边蔡雅菲端着洗好的蔬菜,大声喊着:“舅舅,我们都准备好啦,就差你的肉啦!”
立时引发笑声一片,谢景明无奈斜睨她一眼,“好好说话。”
蔡娴芷用团扇半掩着脸也在笑,扇子后面是酸溜溜的妒意,四妹妹娇蛮任性,任谁都说差自己远矣,却偏偏过得如此滋润,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肥瘦相间的羊肉滋滋冒着热气,孜然的香气和肉香完美融合在一起,光是闻到味道,就让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看不出舅舅很会烤肉!”蔡雅菲啧啧称奇。
谢景明道:“在军中摔打几年,什么都会了。”
顾春和心头微动,莫非他会绣花也是在军中磨炼出来的?想着想着,眼神不由自主就飘到他脸上了。
谢景明嘴角勾了勾,将烤好的第一块肉放在她碟中,“小心烫。”
顾春和未作他想,嘟起小嘴轻轻吹了吹,小小咬了一口,眼睛眯了起来,“好吃。”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谢景明的笑意直达眼底。
柴元娘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让厨娘操持就好,舅舅快坐下吃,堂堂摄政王站着伺候我们,这叫我们可怎么吃得下啊。”蔡娴芷笑着,接着取酒的机会,不着痕迹地坐在顾春和旁边。
如此一来,空着的位置只有柴元娘旁边的座位了。
谢景明瞥了一眼蔡悦。
蔡悦拿着酒杯起身,大大咧咧挤在妹妹身旁,“你哥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快,给我倒酒。”
大懒治小懒,小懒干瞪眼,蔡淑蔓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到底心疼哥哥在外求学吃苦受罪,还是乖乖给他倒了杯酒。
谢景明便坐在蔡悦的位置,对面是柴元娘,左边是田小满,右边是蔡雅菲。
蔡娴芷提议:“光吃酒也没意思,我们不如掷骰子玩关扑。”
蔡雅菲皱着眉头说:“怎么个玩法,比大小,谁点数最小谁罚酒吗?我酒量不行,要是罚酒我可不来。”
“那就成了外头男人划拳吃酒了,忒粗鲁。”蔡娴芷摇摇头,“我知道一种新奇的玩法,用三个骰子掷点数,我们轮流坐庄,和庄家点数一样便算扑中了。赢家可以问庄家一个问题,庄家可选择答或不答,答话不得作假,若是不想答,庄家罚酒也可,用身上的东西作赔也可,你们说可好?”
蔡悦一脸为难,“这不大好吧,若是问到让人尴尬的问题……”
“就玩这个!”蔡淑蔓目光灼灼盯着哥哥,“你觉得不便回答,可以不回答,吃酒就好了。”
蔡悦道:“可我明天就要启程去书馆,喝多了耽误事。”
蔡雅菲是生恐天下不乱的脾气,在旁笑道:“大哥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哦,我说为什么你一定要跟着我们来庄子,是不是怕二婶母的盘问?”
蔡悦脸皮一僵,正是被说中心事的样子。
“酒后助兴的顽笑而已,不必当真。”柴元娘忽道,“我们几个姑娘都不怕,你怕什么?”
说的是蔡悦,看向的却是谢景明。
谢景明抬抬眼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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