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行简在小花厅又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见到姗姗来迟的柴元娘。
仍是那般的高贵优雅,仪态万方,连头上步摇的摆幅都恰到好处,和他至今为止见过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样。
“久等,”柴元娘微微颔首,表情客气而疏离,似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郑公子找我何事?”
莫名的,郑行简嘴巴涩涩的。
“我被摄政王夺走了未婚妻,”他决定先试探一下,“想请你帮忙,让他把顾春和还给我。”
柴元娘失笑,“既是你未婚妻,拿着婚书把人娶回来就好了。”
在她面前,郑行简总有点气短,支支吾吾道:“双方父母口头定的,没有写婚书。”
柴元娘暗挑长眉,“我不喜欢耍心机说假话的男人,我很忙,如果没事,还请自便。”
“不是,”郑行简着慌,心中的念头立时脱口而出,“我想和你联手扳倒摄政王!”
柴元娘惊讶极了,一时不知该不该笑他过于异想天开,“我为什么要和你联手,又为什么要扳倒他?”
一旦说破,郑行简反倒平静下来,将昨晚在汴河遇见他二人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他们在众人面前毫不避讳,显然不怕你知道。还有,顾春和准备搬到王府里去——这消息是蔡大姑娘透露的,绝对可靠。”
“据我对顾春和的了解,她是绝对、绝对不会与人做妾,现在你还认为,王爷会跟柴家联姻吗?他把柴家的脸往地上踩,你难道一点都不恨他?不想看他追悔莫及的样子?”
他紧紧盯着柴元娘,果然,她眼中掠过一丝难过,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还是让他捕捉到了。
有波动就好,就怕她对谢景明毫无感情。
松口气的同时,嘴里的涩味更浓了,权势可真是好东西,连天人般的柴大姑娘都忍不住动心。
郑行简喝了口茶,强行把苦涩压了下去。
“不是谁都能与柴家联手的,”柴元娘淡淡说,“请你拿出相匹配的能力。”
郑行简霍地提足了精神,眼睛晶然生光,“我会让你看到,我不输任何人。”
柴元娘不由笑了声,“好,我等着。”
“这么说,我们算是谈成了?”
“你太想当然了,先要有拿得出手的条件,才能和我谈。你现在有什么?”
郑行简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旋而站起来抱拳道,“我会拿出让你心动的条件,韩斌韩栋父子俩,够不够?”
柴元娘很是吃了一惊,中枢官员大多是老相国的门生故旧,即太子一派,只这个韩斌例外。
若没有韩斌,谢景明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就会大打折扣,此前与太子势均力敌,甚至隐隐胜出一筹的态势随即不复存在。
到那时,谢景明再不愿意,也只有寻求柴家帮忙这一条路可走。
可他一个小小的举子,何来的底气让韩斌下台?
看着柴元娘脸上不可遏制的诧异,郑行简畅快极了,露出许久未有的风发意气,“我郑行简说到做到,柴大姑娘,这次,请务必记住我的名字。”
烈日炎炎,烤得地面跟煎饼锅一样,春燕顺着游廊走到屋里,才几步的路,已热出了一身的汗。
“我再也不出门了。”春燕抱着冰鉴不撒手,眼泪汪汪地说,“姑娘,王爷给您派了四个二等丫鬟,七八个小丫鬟,另有一大堆粗使婆子,我能不能过一把大丫鬟的瘾?”
顾春和让她赶紧松开手,“女孩子不能受凉,那里头都是冰,小心来月事疼。”
春燕笑嘻嘻放开冰鉴,见桌上放着一碟冰葡萄,知道是给自己留的,捧起来就吃,“哎呀,还是王府好,可比国公府自在多了。”
王府一建成,谢景明便带着顾春和搬了进来,不过这处院子不是她之前选的,这里离谢景明的住所很近,也是王府景色最别致的院子。
顾春和笑道:“当然能啊,眼下正有桩大事,劳烦春燕姑娘操办。”
春燕忙不迭点头。
“我打算下帖子请小满她们来聚聚,国公府的人头你熟,跑腿送信的差事,你盯着人去办。”
“那敢情好。”春燕拍手笑了一阵,忽然愁眉苦脸地说,“置办酒席要花不少钱,姑娘的体己不剩几个,去哪儿弄钱?”
顾春和拿出一个木匣子,里面满满都是金叶子,闪得春燕眼睛差点睁不开,“王、王爷给的?”
“嗯。”顾春和点点头,有点无奈,也有点小窃喜。不止这些,谢景明连他私库的钥匙、内宅的账本一并交给了她。
“你先跟兰妈妈学理家,尽快把府里的事务都熟悉起来。”他笑着说,那笑容就像揉和了阳光和花香的春晨,令人陶醉。
“曹国斌给你父亲换了新身份,沿河道秘密送往关西,那是我的地盘,最最安全的地方。过完中秋,按惯例我去关西大营巡查,到时你们父女就可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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