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是护不住呢？”
白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慌忙抓住谢九思的手腕。
两人距离很近，青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让她心痒痒得厉害。
“沈天昭都扛不住的天威，她一个凝心修者又当如何？”
变化之快，反差之大，实在让他们这对父女两叹为观止。
灵山视万物平等，去尘又是一个心有慈悲，悲悯苍生之人。
程不语是，卓不绝和程商也是。
加上去尘护法于终南老祖，那沈天昭无人庇护，可不就是以神魂承受天雷？
谢九思身子一僵，而后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觉察到旁边两人看过来的视线，他红着耳根不甚自在地弯着唇角腼腆一笑。
她甚至还没把自己的话说完，谢九思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谢九思眉头微皱，神情少有的凝重。
“再者你带她去了，半神之战，你们又做得了什么？”
“师兄！”
到时候神魔大战的悲剧又要再一次发生。
“抱歉，我师妹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可能有些失态，还望两位莫要见怪。”
凌霄和褚明珊，还有灵山的去尘尊者都不在。
谢九思顿了顿，低头压低了声音回答。
蓬莱主想要反驳，却又无从说起。
无论是当年沈天昭渡劫，还是如今的终南老祖，他都会首当其冲帮助他们。
她张了张嘴，刚要回没事。
天斩似有所感，径直朝着沈天昭方向飞去。
“天道在卓师叔他们泄露天机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你已经重聚灵体了，它怕你诛天代之，便急不可待点了终南老祖，助他突破。实际上是让他登天被迫献祭，增强力量来压制你。”
终南老祖自五百年前就在太虚境了，如今在沈天昭刚重聚灵体的时候，后脚他便渡劫飞升。
本来白茶觉着终南老祖既在渡劫，肯定处处受限，沈天昭这个时候去取他性命肯定十拿九稳。
动作轻松得像是带起一片羽毛。
沈天昭手腕一动，四周剑风涌动。
“师姐，谢师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就连这天上白玉京估计也是引诱修者的一道虚设而已。
现在她听了谢九思的话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青年眉眼如剑，锋芒凛然，他什么也不过问，却什么也明了。
按理说沈天昭不是渡劫之人，虽靠近会被波及，但是和终南老祖比起来他的程度可以忽略不计。
“她想做什么便做，我会全力相护。”
白茶心下一动，松开了天斩的剑柄。
……
谢九思弯腰，手穿过白茶的膝弯，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
白茶也反应过来，神情凝重的对沈天昭说道。
沈天昭的速度天下无双，全修真界恐怕只有谢九思能够追上。
他其实不该多管闲事的，只是看到白茶这样子，他不可避免想起了程不语。
步入化虚境之后的每一道劫数都是生死劫，更何况是飞升劫。
他们似乎早就知道她们会被传送过来，见到她们出现时候并不意外。
白茶不自觉攥了下衣角，余光往高位之上扫去。
“胡闹！”
“师兄，师兄，呜呜呜，我的好师兄，贴贴！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瞎说什么呢……”
“不如何。”
蓬莱主神情微妙地看着浑身满是血污，把青年一身白衣蹭得到处血迹都是的白茶，又瞧着谢九思全然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附和着她说了些“你辛苦了”“他们实在太坏了”“是他们不好，我下次帮你教训回来”的哄孩子的话。
可白茶忽略了一点，这个飞升劫是天道为了增强自身力量，故意助终南老祖飞升的，那它必然不会让沈天昭阻拦，会百般阻拦他。
他拿了天斩便将祝灵尘和白茶传送到了蓬莱主殿。
“她能做到的，远比我们要多得多。”
“他去帮终南老祖护。法了。”
对于长者的责备，谢九思态度平和，回答却强硬。
“你身上有我的神魂，你在秘境还是岛屿上发生的事情我都知晓。至于蓬莱主，应当是程前辈提前告诉了事情的原委。”
谁知旁边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和之前抱着沈天昭哭诉委屈的时候一样，白茶也哇的一下抱住了谢九思的腰。
——人不胜天，天乱苍生。
祝灵尘也没想到之前被刺穿灵脉也没哼一声的少女，这时候一见到谢九思就突然腰酸腿酸肚子疼了。
“我是做不了，但是我师妹未必。”
“为何……”
她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奔赴于沈天昭。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安危？”
“我带你去。”
祝灵尘的话刚说出口，而后猛地想起了之前和白茶在岛屿时候看到的情形。
白茶愕然，抬眸看向谢九思。
此时三千仙门的弟子都在往蓬山之巅方向去，秘境之外原本观战的长老大能们因为终南老祖突然顿悟得道，怕天雷牵连，纷纷避开到了蓬莱之外。
一时之间主殿附近只有蓬莱主和谢九思。
终南老祖知道他这飞升就是献祭吗，肯定是不知道的，就算是天行者，是天道再忠诚不过的信徒，她们也不可能虔诚到可以为它主动献出生命的。
白茶搂着谢九思的脖子，“去找我师尊。”
“不是，是……”
“她是沈剑仙的徒弟，也是同他一样的逆天者。我们看不破的天机她能看到，我们挣不脱的天命她能挣脱。程前辈用自身为引，将三千仙门，将自己也当成一颗棋子做了这样一个局，为的就是验我师妹有无摆脱天道束缚，助沈剑仙代天的资格。在秘境之中她引渡心魔，不受制于天，这是凌驾于天才能做到的事情。”
天的力量越强，压制沈天昭的几率也就越大。
既然都知道这是骗局，那么这时候要是任何人飞升成功都无异于是给天再添一道助力。
沈天昭的命数便如此，和他亲近之人都不得善终。
“我师尊和昆仑主怕天雷波及三千仙门的弟子，去了蓬山之巅。至于去尘尊者……”
“她关心则乱，胡乱行事，难不成你也什么都没分寸吗？沈天昭把她们送回来就是让她们远离，为了保护她们，你现在这是违背他的意愿，把他的徒弟往火坑里带！”
“灵尘，你可无碍？”
白茶不在乎他们如何想如何看，她也就闹了一会儿，顺着谢九思的衣袖擦了把脸，红着鼻子说道。
“师兄，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我出现在这里，卓师叔告诉了你什么吗？”
谢九思的回答让蓬莱主险些呛到，他恼怒想要训斥他目无尊长的时候。
半晌，他看向脸上血迹未干，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少女。
“师尊，我觉得你的神魂可能并未被他炼化。”
祝灵尘恍惚了一瞬，看着周遭熟悉的环境，还有眼前蓬莱主担忧的神情。
它们劈开沧海，生生从天海之间开出了一道坦然之路。
其他人遇到这样的天劫，生怕波及会躲得远远的，可去尘不会。
蓬莱主冷声斥责道白茶，视线却是落在谢九思身上。
他握住灵剑，白衣翩然，眉眼却肃杀。
“大不了我陪她一起殉了便是。”
谢九思听后弯着眉眼笑得清浅，料峭的寒意也在这笑容中消融。
是啊，现在哪有什么飞升渡劫，这本来就是天道以万物养自身的弥天大谎。
“所以，我得去杀了他，再诛天。”
这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情？
他闷闷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