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帆大方上前,拱手道“魏帆见过岑姨。”
他是岑女士闺蜜的儿子,早前还在京中的时候,走动就多。后来举家迁出了京中,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又尤其是魏帆早前去了军中,应该有六七年了。
眼下忽然见到,岑女士眼中都是亲厚。
“早前还收到你的信,什么时候回京的?”岑女士笑着问。
魏帆道,“今日刚回京,正好同阿骄在一处,就来看岑姨。”
他忽然唤阿骄,许骄诧异看他。
他却大方自然。
岑女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阿骄,仿佛忽然会意了什么。
“魏帆!”许骄刚要开口,岑女士却道,“我记得你喜欢银耳羹?”
许骄懵住。
魏帆也笑,“岑姨都记得。”
岑女士心情很好,“我去拿,你同阿骄说会儿话。”
魏帆应好。
岑女士出屋,许骄恼意,“过分了,魏帆!”
魏帆笑了笑。
岑夫人的莲子羹是一早就做好,等许骄回来的,岑夫人亲自端了来,魏帆去接。
岑夫人又端了果盘来。
许骄一个人默默喝着莲子羹,越听岑女士和魏帆的对话,越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岑女士热忱。
魏帆也配合。
然后岑女士说,“这里离京中太远了,回去也不安全,今晚先歇下吧。”
魏帆还没开口,许骄拒绝,“不可以!”
岑女士看她,‘温和’道,“要不,你回鹿鸣巷去,娘同魏帆说会儿话?”
许骄惊呆:“……”
岑女士,竟然要为了和魏帆说话,赶他走?
许骄莫名泄气。
……
岑女士真同魏帆说话说到很晚,许骄一面困着,又一面不敢自己走,怕他们两人背着她商议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她必须在。
魏帆说起边关的事,说起日后的打算,也说起父亲母亲都在潭州,不在京中,日后他应当都会在外驻军,若是成亲,家眷也会一道同去,不留在京中。
岑女人颔首。
许骄听到后面都要睡着了,但架不住他们二人还在说话。
终于岑女士推醒她,许骄迷迷糊糊道,“要早朝了?”
魏帆笑。
岑女士道,“去睡吧。”
许骄这才回了屋中。
裹在被子里,睡意反倒没了,岑女士好像真的很喜欢魏帆……
但是岑女士不喜欢抱抱龙。
临近子时了,许骄还没回来,宋卿源放下手中书册。
大监入内,“陛下,打听过了,相爷是回家了。”
宋卿源眸间微滞。
他以为她今晚会在……
白日里,她分明才撩过他,话说到那种份上,他以为她知道他会来。
宋卿源淡声,“回宫吧。”
大监应好。
夜色中,马车从许府往宫中去,宋卿源心底觉得空荡荡的,少了些什么……
翌日,又是鸡飞狗跳的一日。
从敏薇唤她,到她重启,再到睡眼惺忪去外阁间吃早饭的时候,忽然见到岑女士和魏帆都在,许骄顿时清醒了,“魏帆你……”
然后想起来,魏帆昨晚是住她家的。
许骄恼火,一会儿还得和她一起去早朝。
岑女士道,“魏帆都吃完早饭了。”
许骄叹道,“你是来当对照组的吗?”
魏帆道,“我娘要是在身边就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许骄瞪大了眼,这人简直不要太有心机讨岑女士欢心。
岑女士果真道,“你常来岑姨这里也是一样的。”
许骄觉得有必要赶紧扯了魏帆走,“走了,这里离得远,早朝迟到了!”
魏帆被她车上马车前朝岑夫人道,“岑姨,我改日再来。”
岑女士笑了笑。
但分明见许骄极其不乐意得放下帘栊,阻断了魏帆的视线。
岑女士轻轻叹了叹。
魏帆多好的一个孩子。
……
马车上,许骄带上真丝眼罩,颈枕,往马车角落里一靠,没有像平日那里睡,直至窝在角落里,尽量不看魏帆。
“你每日都这么早起?”魏帆找话。
“嗯,好困。”许骄佯装打盹儿。
魏帆知晓她困,但他在,她睡不了。
魏帆撩起帘栊出了马车,许骄这才扯下眼罩看了看,而后又带上,安心睡过去。
陋室去宫中真的很远,魏帆在军中要早起,眼下都觉得有些没睡够,犯困,他不知道许骄这么日复一日得多有毅力。
终于到了宫中,旁人竟然见相爷是魏将军一道来的。
有人说相爷同魏将军早前在东宫时就认识,后来魏将军去了西南驻军,应当是许久未见了,但是私交还是好的。
许骄一到,内侍官相迎,自动插队。
魏帆轻声道,“不好吧。”
许骄笑了笑,径直入内。
魏帆也只好跟上。
“不是不是好吗?魏将军跟来做什么?”许骄损他。
魏帆:“……”
路上,魏帆轻声道,“许骄,你这些年不容易。”
许骄看他。
魏帆继续道,“一个女孩子,做到宰辅,我挺佩服你的。”
“……”少来商业吹捧。
许骄没吱声。
等到内宫门时,亦有官员在列队。
见了许骄来,说话声仿佛都小了,但是都在同魏帆招呼。
魏帆昨日回京,大部分是没见过的,这次西南驻军收编成功,魏帆居首功,是天子跟前的红人,旁人都要奉承几句。
许骄站在队首,没看他,也没吱声。
等百官列队入了正殿。
天子落座,众人手持笏板,高呼万岁,宋卿源目光从许骄身上扫过,这才淡声道了句平身。
这一日的早朝,又从许骄汇报恩科和春调的进度开始,到大理寺汇报梁城一事的进展,最后才是各地的要事启奏之类。
许骄慢慢觉得,朝中经过早前几个月的人心惶惶,眼下仿佛渐渐恢复了平常,步入正轨。
今日的早朝结束得不算晚。
许骄离开的时候,沈凌撵上,“相爷。”
许骄看他,“怎么了?”
沈凌道,“昨日各部恩科初稿已经审核,综合考的初稿,相爷有什么建议吗?”
沈凌是负责综合考的人。
许骄道,“各部初试是挑选专才,也是可能综合不是那么突出,但确实有特殊才干的人;综合考要稳妥,家国天下,大局观都可,你先度量。”
沈凌拱手,“明白了。”
等沈凌离开,许骄远远见大监上前,是来寻她的。
大监同她到一侧。
“怎么了,大监?”许骄问。
大监轻声,“相爷昨晚没去鹿鸣巷?”
大监提起,许骄才忽然想起抱抱龙这里。
大监又叹道,“陛下昨晚自己一人等到子时过后才走……”
许骄想起昨天传的那些小纸条,宋卿源肯定是想见她了,她全然忘到脑后了。说了一个七曜她在鹿鸣巷呆两日,难怪他昨日要莫名其妙给她传纸条,是傲娇着,不想让人知会她,但提醒她自己去的意思。
然后她昨天回陋室了……
“生气了?”许骄问。
大监摇头,“没,就是昨晚很晚都没睡,奴家想着来同相爷说一声。”
“我知道了。”许骄应声。
大监真是来知会她一声的,许骄一忙起来就真的全然不记得。
……
今日的事情还多,许骄到了政事堂,想早些做完事情,早些去鹿鸣巷,不知道抱抱龙是不是真没生气。
恩科的事,初试的准备告一段落,翰林院在处理后续。
六部和两寺的人可以暂时口气。
沈凌在准备综合考,其余恩科的事会暂时缓上两日。
今日的重点都在春调上。
今日的春调是大理寺和鸿胪寺,大理寺和鸿胪寺事情最少,很快就处理完,没有耽误多少时间。罗友晨和许骄一道摊开了南顺国中的地图,真正得难题来了,各地的官员春调才是难事。
罗友晨道,“梁城之事波及不小,可能等恩科的准备事项都确认下来,相爷要去一趟个别州郡。”
许骄叹道,“等不到恩科准备事项确认下来,我可能隔几日就要去一趟京中附近城池。各地的州郡都在看着京中附近,看京中附近怎么动,各地州郡才会怎么动,只有京中附近动起来来,旁的地方听到风声才知道这次要动真格,一拖,就什么都拖过去了。”
“还是相爷周全,但时间很紧。”罗友晨也感叹。
许骄深吸一口气,“过两日吧,等恩科的综合考出来,我先去这里。”
许骄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角……
她真的可能要离京一段时日了。
夜色里,宋卿源到了鹿鸣巷。
方才拖到很晚,是老师来了宫中,商议苍月使臣和长风使臣在六七月先后出访南顺一事。南顺,苍月,长风地理位置很特殊,此次前后脚相继来,要妥善处置,所以时间耽误久了些。
屋中灯火亮着,是许骄在。
宋卿源推门入内,在内屋的案几前,见许骄单手托腮,认真看着卷宗。
听到声音,许骄抬眸看他,身上穿着藕荷色的衣裙,云鬓用簪子随意挽着,稍许碎发不经意遮挡在身姿曼妙前,杏面桃腮,颜如渥丹,一双美目,清波流盼看着他,“宋卿源。”
又是直呼他的名字……
但清喉婉转。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三更啦~相爷要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