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多了就这样。
她俯身,亲他唇角,青丝墨发落在他颈间,他揽紧她。
湖畔旁,湖风吹着灯笼和轻罗幔帐在夜里轻轻摇曳,一侧的乌篷船也在湖畔摇曳着,有醉人的绮丽与春光……
船上下来的时候,他目光中还有余温。
她有些踩不稳,还是撞在他怀间。
鼻尖间,都是他方才的气息。
“上来,我背你。”他温声。
他背起她,沿着锦鲤湖畔回苑中。
她重新将头靠在他肩头,也看着他。
她心里,眼里,都是他……
他看着光晕在地上投入的身影,亲昵靠在一处,嘴角勾勒出一抹如水的笑意。
夜色下,许骄温柔看他,“宋卿源,你会像喜欢我一样,喜欢旁人吗?”
他叹道,“一个都吃不消……”
许骄叹道,“你刚才不吃得好好的吗?”
宋卿源耳根子都红了:“……”
稍许,宋卿源才叹道,“许骄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
许骄醉意上来了,笑着咬了咬他脖子。
他吃痛,“许骄!”
许骄叹道,“我肯定是唯一一个敢啃龙脖子的人……”
宋卿源窝火,“你啃得还少吗?”
许骄才懵懵反应过来,呃,是不少,该啃的不该啃的都啃过,连胸都啃过……
她怎么能这样……欺负抱抱龙……
许骄摇了摇头!
宋卿源叹道,“就你这样的,朕喜欢过了,还能喜欢谁?”
还有谁会骑在他头上,去摸风铃?
许骄淡淡道,“我也不是那么好……我坏心眼儿可多了……”
宋卿源好气好笑。
喝醉了酒的模样,真得恼得死人。
“我觊觎你美色!”
宋卿源:“……”
“身材也好!
“……”
许骄再想开口,宋卿源叹道,“可以了许骄。”
“活儿好……”
宋卿源脸都绿了,“许骄,我扔你下去,你信不信!”
越发口无遮拦了。
虽然说的是事实……
许骄道,“你才舍不得扔我,你这么喜欢我。”
宋卿源:“……”
这也是事实。
而且他知道,她一定脑子里晕乎乎的,马上要开始说胡话了。
果真,她开口,“宋卿源,我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他听到这个语气都够了。
她迷迷糊糊道,“我是许骄,但是我不是这里的许骄,但我不到这里,就不会认识抱抱龙,所以我还是这里的许骄,喜欢抱抱龙的许骄……”
宋卿源低眉莞尔。
她还在呓语,忽然觉得后背跌入柔软的被窝里,她刚想睁眼,眼睛被罗带蒙上。
他吻上她双唇,她脑海中似是断片,想起的都是方才在船上的亲近,以为方才的,眼下还在继续……
床榻很软,他的唇间也很软。
她被他遮住眼睛,缚着双手,频频送至云端,亦在她耳畔沉声道,许骄,朕爱你……
她咬唇。
从脑海中昏昏沉沉,浮浮沉沉,到后来酒都醒了,还被他哄着说,许骄喜欢宋卿源。也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筋疲力尽时唤了声,生辰快乐……
他鼻尖蹭上她鼻尖,“嗯。”
……
折腾了将近一宿,他搂着她相拥而眠。
上回这么闹腾,翌日的早朝上他头一回睡着,今日休沐,两人睡到日上三竿。
许骄起来得晚些,起身得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许骄去耳房后洗漱,许久没有这么放纵过了,浑身上下像散了架一般酸,她昨晚到后来酒都醒了……
亏得今日是休沐。
许骄伸手取了衣裳穿好,又擦干了头。
推门出屋时,见宋卿源在苑中树荫下。
许小猫和许小骄一个蹲在他怀中,一个蹲在他近侧石桌上,他一面看着手中的奏本,一面伸手摸了摸许小猫,许小猫舒服得“喵”了一声。
这个时候还有奏本来,是急事。
许骄出了苑中,他听到脚步声,抬眸看她。
昨夜今晨才亲近过,他看她目光都是温柔。
“有折子?”许骄脸色有些红,转了话题。
他轻嗯一声,“魏帆的折子。”
许骄看了看他,魏帆在慈州,魏帆的折子应当同东陵十八城相关。
许骄没有多问。
今日才是他生日,她看得出宋卿源心情极好。
一道用了午饭,又歇了些时候,才去长天湖那里泛舟。
像在天湖山时候一样,许骄双手枕在头下,脑袋上盖了一本书册,舒舒服服躺在小舟上,这个时候烈日已经过去,在树荫下,悠悠凉风,带着很舒服。
许骄开始做梦,梦里,有她最喜欢的少年伸手摘掉了她脸上的书,轻声道,“真出息了你,许骄,来天湖睡觉的总共也没几个……刚才就该扔你下去喂鱼的……”
梦醒了,她缓缓睁眼,少年已经生得如眼下俊逸,风华绝伦,温声问她,“笑这么开心,做什么美梦了?”
她温和道,“梦到你了。”
宋卿源笑了笑,手中翻过一页书册。
湖光山色,岁月静好。
泛舟湖上,她心里都是光。
在陋室呆了两日,黄昏后,两人回了京中。
宫中有事,宋卿源回了宫中。
许骄则回了鹿鸣巷。
翌日早朝,百官在内宫门前齐聚,三三两两低声交头接耳着,这一幕,在短暂的轻松后,仿佛让许骄回到了现实。
正殿内,庄严而肃穆,天子身着龙袍,头戴十二玉藻冕旒,百官齐跪,高呼万岁。
宋卿源淡声,“众卿平身。”
又是一日早朝,从御史台弹劾官员开始。
但凡这个时候宋卿源都不怎么说话,朝中也会开始自动站队,相互拉踩,宋卿源目光看向许骄处,许骄果真在偷偷打着瞌睡。
宋卿源低头笑了笑,又忽然想,若有一日看不到她在这里打瞌睡,他许是才是最不习惯那个……
下了早朝,宋卿源回明和殿。
许骄去了政事堂。
每日都有数不清的事情在忙,一件又一件,推动着国家机器的转动。
……
时间很快到了七月中旬,许骄在政事堂的时候,郭睿推门而入。
沈凌诧异,何进也拢了拢眉头。
郭睿已经被罢官,来此处其实不妥,郭家虽然倒台,但郭睿好歹是天子的表兄弟,政事堂外的人也不好拦。
郭睿明显是冲着许骄来的,沈凌和何进没有避开。
许骄看了看他,轻声道,“你俩出去吧。”
沈凌和何进有些担心,怕郭睿冲撞她。
许骄道,“没事,我若唤人,就让侍卫进来往死里揍!”
郭睿脸都绿了。
等沈凌和何进退了出去,郭睿才上前,似是很有些不好开口,却还是别扭开口了,“许骄,是你同天子说,让我西关的?”
因为别扭,总觉得要气势凌人,又觉得不对,但又觉得这样的语气没什么不对。
就整一个别扭样。
许骄一面低头看着文书,一面道,“嗯,是我同天子说的。”
郭睿脸色更古怪了些,“为什么?”
许骄淡声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滚得越远越好啊……”
“你!”郭睿当场火气就窜了上来。
但这里是政事堂,郭睿只得压下心中的火气,又尽量沉着声音道,“那天晚上喝酒,我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即便方才许骄这么说,他还是有些不信,也有些担心是他那天酒后失言,说了些话给许骄听。
许骄想了想,似是真想起什么来一般,“说了!”
他脸色紧张,“……说什么了?”
许骄“啧啧”叹道,“你说,许骄你简直太厉害了,我怎么都比不过你~”
郭睿这回是脸都紫了,“哼!”
这他妈才是许骄!
他竟然会想她是好意!
他魔怔了才是。
郭睿转身就走!
许骄没有拦他,只是唇畔微微牵了牵。
郭睿嘛,秀逗第一,没人第二。
不过,许骄又反应过来,怎么又走了一个……
还是被她自己弄走了。
这京中仿佛又冷清了些……
等到八月的时候,南顺和东陵的商船在江上忽然起了摩擦,然后迅速升级。
因为离东陵近,所以南顺的商船吃了亏。
很快事情不断酝酿,加深,然后宋卿源在早朝上砸了折子,“东陵欺我南顺无人吗!”
朝中上下都嗅出了此事的不同。
其实东陵和南顺的纷争惯来就有,东陵也一直都以跋扈著称,南顺的商船多受其苦,其实国中早就多有怨言。天子震怒,军中纷纷请战。
八月下旬的时候,战事一触即发。
东陵靠着位置优越,没少在江上行对临近诸国商船驱逐之事,东陵和南顺忽然开战,周遭诸国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风同东陵接壤,百余年前也曾有联姻,但因为苍月的牵制,长风没有做任何反应。
那时许骄还在梁城。
许骄从七月中旬开始,就和沈凌一道出京督查各处的水利工事。南顺临水而兴,国中民生最重要的一环便是水患,去年有梁城之乱,今年梁城之乱平定,许骄作为宰相,是应当巡查完,于是从南到北,从西到东,这一圈回京差不都要十一中旬去了。
所以许骄是在梁城听说起了战事。
南顺和东陵已经开战,国中的目光近乎都放在魏帆身上。
几乎每日都有战报传回京中。
许骄每至一处,都可以听到当地的官员和百姓在讨论东陵战事。
东陵十八城里,原本就有一部分是南顺国土,就是宋卿源要的滨江八城,若是取下,这将是时隔两百余年后,南顺首次将滨江八城重新纳入版图中,与南顺国中而言意义非凡。
许骄不在京中的日子,宋卿源的全部精力都投在东陵战事上。
两人各在一处,都有手中要操心的事。
早朝时,宋卿源会听关于水利巡查得奏报,也会在明和殿收到许骄的亲笔奏折,字如其人,他看到就能想起她,所以她从不假手于人。
许骄行至何处,也都能听到京中的消息,譬如苍月和南顺联手取东陵,一个水路,一个陆路,东陵节节败退,很难招架。十月的时候,东陵已经连丢了几座滨江城池和路上城池;等到十一月,整个东陵国内一片动荡不安,东陵十八城的纳入只是时日问题。
……
腊月初,许骄回京,顺利完成了最重要的水利巡视,未来三到五年内,工部和户部在水利工事上的投入也有了眉目。
回京路上,许骄就听说,东陵确认年后会遣使至南顺和谈。这等于基本已经确认,滨江八城会重回南顺手中。
许骄想起在东宫的时候,宋卿源就曾同老师说过,有一日会将滨江八城取回来,许骄知晓滨江八城对宋卿源来说意味着什么。
许骄入宫时,大监亲自来接。
“陛下呢?”许骄见大监领的路不是往明和殿去的。
大监叹道,“陛下病了,在寝殿中卧床。”
“怎么会?”她没听说。
大监叹道,“这不入了腊月,天气见寒,陛下心思都在东陵的事上,没怎么将息着,染了风寒,都病了好些日子了,前几日咳得上不了早朝,一连休沐了三两日。”
言辞见,见迎面有人走来。
许骄光顾着和大监说话,还没怎么留意,待得临到近处,许骄看清,整个人微微怔住。
昱王?
昱王回京了?
许骄忽然想起早前在宁州遇到昱王的时候,昱王让她帮忙捎带经书给宋卿源,当时就说的是陛下的生辰来不及回来,年关抵京。
眼下是腊月,昱王是该入京了。
但早前佛经的事,昱王让她心中很有些不舒服。
迎面遇上,许骄还是拱手行礼,“昱王。”
宋云澜温声,“许相回京了?”
许骄应道,“刚好今日回来。”
宋云澜道,“许相去看看陛下吧,陛下病着。”
许骄没有再多停留,同大监一道入了寝殿。
宋云澜唇角微微勾了勾。
作者有话要说:差1000字,到不了三更了,留到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