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名为黑曜中心的综合娱乐中心, 这是一片顺着山势设计修建的建筑群,在前年被泥石流淹没,现在已经变成了童年时梦想般的废墟。
“虽然很早就在计划改建, 不过完全没有动静。”
reborn坐在山本武肩上, 对神色明显紧张起来的沢田纲吉说道, “你以前来过这里, 那就由你来带路吧。”
“都说了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沢田纲吉抱怨道。
这时碧洋琪已经用有毒料理把生锈的门锁溶解。铁门打开时古怪的吱呀声绵延了几秒,冷风席卷着枯叶在空气中打转,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废墟风的鬼屋了。
沢田纲吉的腿开始哆嗦,但还是努力的对比着脑子里模糊的记忆开始寻找路线。
这个人其实挺高兴的。
玩家想。
倒不是说因为被家庭教师严厉的命令而高兴——他是在为自己可以派上用场而开心。
我是有用的。
我能为同伴做点什么。
我可以为大家付出一些东西。
沢田纲吉有时候会做出令旁观者看不懂的决定,但是他的行为逻辑其实很简单。
——他是无法为自己的利益竭尽全力的。
烂好人。
或者说英雄。
就是在说他这种人了。
“我记得大门进来就是玻璃的动植物乐园才对……”
显然英雄正一筹莫展。
“你的眼睛还真是摆设。”碧洋琪打量了一圈周围,出声吐槽。接着在狱寺隼人‘老姐!’指责声中受不了似的挥了挥手,转身走到玩家身边,盯着她看了两秒。
“为什么不把口罩摘下来?难道你在害怕被里面的人认出来吗?”
毒蝎子敏锐的询问道。
其实从语气上来说应该是质问比较正确,但她冷着脸缓缓眯起眼睛的警惕模样,看起来真的漂亮。
玩家调整了一下墨镜的位置,点了点头。
“你认识六道骸?”
“不。”玩家语气平静, “我担心他们记仇。”
碧洋琪:“……”
她看起来似乎很想瞪玩家一眼,但前方忽然传来玻璃裂开的巨大响动, 然后是沢田纲吉的惊呼,看来他们已经找到了玻璃的动植物园——在沙土覆盖的下方。
掉下去的是山本武。
众人围在狰狞宽大的玻璃裂口旁往下看, 下面是空荡的砖石地, 室内游玩建筑的层高会刻意设计的比一般建筑高很多。山本武打量完四周,又抬起头往上看,竟然还有心情笑眯眯的朝他们挥挥手。
下面没有灯, 太阳落下去, 仍然保留着一大片阴影。玩家的视线落在阴影尽头, 不禁皱眉。
“喂——”狱寺隼人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你的右边有东西!!”
“那是什么?!野兽吗!”沢田纲吉的嗓音紧张的变了调,“——山本!快躲开!!”
是老虎。
埋伏在阴影里的、名为城岛犬的怪人,能够通过切换不同牙套、获得不同野兽的能力。
山本武最近在筹备秋季大赛,下意识的保护自己的右手,面对攻击的时候只是躲闪,完全应付不了城岛犬。狱寺隼人想要从上方攻击,却被reborn出言阻止,如果发生爆炸,整座建筑都会崩塌掉。
真年轻啊。
又青涩又狼狈——在下面的两个人都是。
玩家观察了一下战况,觉得山本武已经没有胜利的可能性了,准备蓄力往下跳。
——但reborn先一步动了。
他一脚把紧张的说不出话的沢田纲吉踹下去。
“reborn先生!!”
“……”
抿紧嘴唇,玩家缓缓松开撑住地面的手。
山本武看了她一眼。
——从沢田纲吉落下去的瞬间,山本武的眼神就变了。
收敛了笑容的少年,琥珀色眼眸在阴影中染上晦暗的色彩。那极为冷静严肃的眼神,明确的拒绝了女孩准备往下跳的意图。
“你的对手是我哦。”
他语气轻松的将城岛犬的注意拉回自己身上。
唇边的笑意、眼眸的神情,像夏季骤然落下的暴雨,带着驱散一切对手的冷酷。
最后,山本武用右手的伤,换来了这次胜利。他长长的松了口气,沢田纲吉的表情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对不起……都怪我!!”
沢田纲吉闭着眼睛,透出一种视死如归。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的手就不会受伤,你还要参加棒球大赛呢!都是我的错。”
面对沢田纲吉愧疚的道歉,山本武又笑起来。
“饶了我吧,阿纲。”他搭上沢田纲吉的肩膀,认真的说道,“把棒球看的比朋友还重,是上次差点和你一起跳楼之前的事情了。”*
羁绊。
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就算在很多年以后,沢田纲吉回忆起自己和山本武的友情,也会记得这句话的。
山本武的伤口很深,但没到见骨的程度。小麦色的手臂上两道鲜血淋漓的齿痕,乍一看像是真的被凶恶的野兽撕扯过。
碧洋琪带了医药箱,玩家娴熟的清理了伤口、消毒、上药,一圈一圈仔细缠上绷带,打结的时候才想起来没问山本痛不痛。
绕着绷带的指尖微顿,女孩面不改色的拉紧,像是闲聊那样抬起头,却不防直接对上了山本的眼睛。
少年人的眼睛像干净的琥珀,被冻结在里面的是温暖的笑意。他这样安静的注视她替自己处理伤口,直到女孩抬头看向自己,才开口询问:
“已经好了吗?”
玩家点点头,用剪刀剪去了多余的绷带,还是问道:“痛吗?”
“有一点。”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微微的冷汗,说话的语气仍是轻快的,甚至用空闲的手给玩家竖起个大拇指。
“……也不用特地安慰我。”
玩家惆怅的看着自己刚点亮的治疗技能,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沢田纲吉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