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逗留,乌塔利猛地转身,憋着一口气便一头扎进了风雪。直到彻底远离那股让他恐惧的视线,他太深吸一口气,抬手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额头最近似乎一直在发痒。
待少年离开后,脑花才含笑将青筋暴起的五指伸展为梳,很是耐心地梳理着耳边落下的碎发,继续又说:“我们很相像不是么?”
“比起五条悟,你显然更相信自己。是怕他发现你的不对,对你下手吗?”
脑花说得漫不经心,好似如今“弹幕”让他付出的代价不值一提,“不过我猜应该不会,他看起来对你存在情谊。少年人的情谊总是很傻,不过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这种傻还挺动人的。”
“可他不太适合你。和好人在一起总是会很累,他们顾虑很多,背负得也很多,有时候底线甚至会在你之上。你之前做得那些事,想方设法瞒天过海,真是辛苦。”
“不过也比禅院的那两个好点,一个身负零咒力,一个则是天赋低劣那个咒灵操术的拥有者也是”脑花挑剔着所谓的一众少年天才,言语轻慢,“不过尔尔。”
“你和他们难以成为一路人。”他说,“咒术界是个吃人的地方,那种地方自然见不得光。”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平庸无能者,无趣得紧。”疼痛在加剧,脑花忍不住抬手按压上眉心,唇角却古怪地上扬,“但是你让我觉得很有趣。”
即便这个身体让他备受煎熬,但是不妨碍他觉得兴奋极了,也期待极了。
那种难以想象的力量,无法碰触的存在真是太让他着迷了。
“比起来,我才应该是你最好的选择,不是”
“啪——!”
下一秒,少女的右手突然高举,朝着自己脸抽出一声亮堂的巴掌。
白皙的脸颊顿时歪向一侧,原本被梳理好的黑发顿时失去条理,散乱在脸颊上,只露出其间小块红肿的指痕,和咬破渗血的唇角。
“呵……”脑花尝到血液的味道,没有吐,甚至往下咽了咽,“你对自己还真是毫不留情,之前那一枪也是,开得毫不犹豫。”
“这里的疼痛。”脑花摸了摸脸,“又不是只有我能感受到。”
回应他的只有似乎想再来一下的右手。只不过这一次被左手一把抓住,捏紧。
“事不过三,这是第二次。”脑花眼神变得冷冽,低下头看着海面镜像上的脸说。
旋即,少女闭上了眼,待再次睁开的时候,出现的已然是金田一三三。
脸颊依旧是火辣辣的,金田一三三却不在意。还没等她开口,黑海先一步伸出触手贴近,术式反转顷刻抽离了疼痛。
金田一三三握了握还有些发麻的右手手掌,她用得力气不小。
脑花那些有所指向,有所煽动的话让她听着就厌烦,但时刻频繁的置换不受她的掌控
。
从最开始的一日一两次,再到如今一天不下十数次的置换,她可以清楚感知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几乎已经优先到能够在对方出现的时候,能够让一部分肢体失去脑花的控制。
但还不够。
金田一三三看向弹幕,在心里掐算离开时间。不论是脑花还是她,很快都会离开这里的。
到那个时候,她和脑花持牌上桌。
生死输赢,但凭本事。
乌塔利再次踏入神山,是在二月的末尾。
只是这一次不再需要他为少女送衣食了。
“大人,您要离开了吗?”乌塔利看着立在林间雪地上的金田一三三,轻声问道。
“嗯,要走了。”金田一三三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大人,你总是那么客气。”乌塔利笑了下,才又正色说,“这段时间的确有人来找过大人。”
“他并没有进入神山。”金田一三三说。
“是的。”乌塔利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眼前人该是这样洞察一切的,“当时是我带的路,走到接近最边缘的时候。”
少年抬手指了个方向:“那个人主动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的山,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乌塔利没有说出五条悟的名字。
作为曾经的禅院家仆,他当然是知道五条家的这位下任家主的。
他当时甚至还在担忧对方察觉到了什么,毕竟那双六眼被定义的神乎其技。但没想到对方只是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便毫不犹豫地转身。
风雪难掩对方脸上的疲倦,但乌塔利却总觉得那片苍蓝在笑,像是天气最好的时候,抬眼就能看见的万里晴空。
“我知道了。”金田一三三视线在乌塔利示意的地方停留了片刻,这才又转向他,问道,“最近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乌塔利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说:“只是皮肤有些痒,尤其是额头。”
说完,他才忽然反应过来,惊讶道:“大人,你额头上的伤口愈合的好快!”
离他们未见面也就不足半月而已,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完全不见,只剩下一片光洁。
“确实很快。”金田一三三闻言,露出微笑,“你不用担心,大概是天气太干,风雪太大的原因,才会让皮肤干燥发痒。”
眼前的乌塔利虽然之前被标记过,但显然并不是脑花选中的载体。她猜想也许有黑海标记在的原因,脑花并没有选和她有所交集的少年。
是因为脑花如今对她有所忌惮吗?
金田一三三抬眼,忽然觉得头上阴霾的天空似乎亮了几分。
“大人已经有想要去的地方了吗?”乌塔利见她不语,抿了抿唇,还是问出声,“外面并不安全,似乎一直有人在找大人。”
比如五条悟,在他看来对方简直危险到像是一颗行走的人形核弹。
“危险和机遇总是分不开的。”金田一三三收回眼,看向他说,“我有必须要离开的理由。”
乌塔利闻言,意识什么,当下便不再追问。但金田一三三却不吝啬答案。
“我要去找一个人。”她说,“找到,然后宰了。”
“所以不必担忧我,再见。”
乌塔利愣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风雪过眼,少女已然走远。
只是——
少年的瞳孔惊讶地睁大。
远方少女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另外一道身影。白衣白发,简直就和周围的雪色融为一体。
他下意识眨了眨眼,再又定睛一看。
哪有什么白发少年,有的明明是一身黑衣黑发少女,正侧
着脸,对身边人弯着眉眼,似乎在说着什么。
风雪之下,两人的声音也隐隐被吹了过来。
“不是他。”
“你标记了多少人?”
“日本境内一千”
“”
“看来你有很多事要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