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

        霍奕容出声呼唤秦阮的名字。

        他想要以此唤回对方的理智，发出的声音却低不可闻。

        毁天灭地的神力，从秦阮身上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涌出来。

        她身后的九条狐尾直冲夜空，眉心间浮现出红色火焰纹路，本就妖媚的容颜越加邪肆。

        满目狼藉的庭院，也被秦阮释放出来的力量所带动，庭院内的所有植物如枯木逢春疯长，从地上漂浮的树叶与花瓣，被天地间涌动的力量带起漂浮在虚空。

        这还只是霍宅，方圆百里内的所有植物与生物，都在这寒冬之际出没。

        它们感应到上古神族的召唤，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自毁。

        站在台阶上的秦阮倏然腾空而起，被漂浮在虚空中的树叶与花瓣包裹着。

        她仰头凝视着夜空，满身乖戾之气：“既然这里没有我要的人，那就毁了它！”

        声音虽轻，还是传到霍奕容的耳中。

        他眸底瞳孔急剧收缩，顶着强大的压迫感，转身冲进小楼。

        周围的花草树木感应到秦阮的意图，越加变得疯狂起来，生长的速度直达小楼的高度。

        秦阮闭上双眼，张开手臂，感受世间所有生物的欢呼与哀求。

        它们有的在哭诉，有的在欢呼庆祝，天地间的喧哗声清楚传入她耳中，却不曾在她心底留下任何痕迹。

        她的世界已经一片灰暗，再无生机，被自厌与哀伤笼罩着。

        突然，一道小小的稚嫩声传入秦阮耳中，在她平静无波的心底泛起些许涟漪。

        “妈妈——”

        稚嫩的奶音从她身下传来。

        秦阮睁开双眼，饱含毁灭与恨意的眼眸，看到站在霍奕容身边的三道小小身影。

        霍遥抱着阿暖小小的身体，牵着弟弟霍安祈的手，迈着小小的步伐朝她走来。

        身为大哥的霍遥，带着弟弟妹妹，仰头双眼通红地盯着漂浮在虚空中的秦阮。

        他眼底的泪如一串线珠掉落，声音哽咽道：“母亲，你又不要我们了吗？”

        父亲的离去，他们作为神族的子嗣，自然感应得到。

        还不等他们对突如其来的分离，感到难过的情绪得到缓和，又发现亲生母亲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他们再次成了被遗弃的孩子，千年来的一次次被丢开，他怎能不难过。

        秦阮垂首，目露哀伤地望着她的三个孩子。

        被霍遥抱在怀中的阿暖，对她挥舞着小手，又喊了一声：“妈妈——”

        她稚嫩的脸庞，绽放出干净笑容，开心的模样让秦阮周身弥漫出来的，铺天盖地毁灭气势顷刻间消散。

        秦阮眸底的血红颜色像是受了惊吓快速消退，转眼间恢复正常颜色。

        她头上的两只狐耳，跟身后的九条狐尾还没办法完全控制，短时间内收不回。

        她顾不得这副模样是否吓到孩子，轻盈的身体缓缓下落。

        秦阮站在霍遥、霍安祈、阿暖的身前，半蹲下把三个孩子搂入怀中。

        她声音沙哑，语气坚定道：“妈妈不会不要你们的。”

        也许三爷说的对，她是一个母亲，该学会真正的长大了，不该再任性。

        因为孩子她竟开始有了敬畏之心，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有所收敛。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又何曾不是改变了她。

        她被人间的烟火气熏染成有所顾忌的人，又因拥有孩子，比从前更加无所不能。

        站在台阶上的霍奕容，看着拥抱在一起的母子四人，听着他们的哭泣声，双眼也不禁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