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溪搬去书房睡了, 傅知宁还是到了晚上要休息时才知道。
送信儿的小厮一走,莲儿便紧张地凑了过来:“姑爷今日好端端的,突然宿在书房了?”
傅知宁勉强一笑:“可能太忙了。”
“科二他前阵子忙得昏天暗地都没有……”话说到一半, 莲儿注意到傅知宁脸色, 连忙咳了一声, “如、如今新皇刚登基, 姑爷太受重视, 自然是忙的。”
傅知宁扯了一下唇角:“时候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
“奴婢在这儿陪您吧!”莲儿忙道。
“可是……”莲儿犹豫一瞬,见她还是坚持,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莲儿一走, 傅知宁便吹熄了灯,独自一人在床上躺下了。房间里又黑又静,只有窗缝勉强透进一点月光,傅知宁便盯着这点月光发呆。
这是他们成亲之后第一次分床,她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一直思索百里溪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直想到夜深才勉强睡去。
说是睡去了,却也睡得不踏实,一夜间醒来好几次, 每次看到旁边空荡荡的, 心里也跟着失落。就这么醒了睡睡了醒, 总算是熬到了天亮。她打起精神洗漱, 然后去桌边等着。
自从成亲之后, 她与百里溪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别院用膳, 只有逢年过节或长辈提了,才会去正厅, 所以她今日才这么急切地等着。
然而百里溪没有来,来的是他身边的小厮。
“少爷说方才与同僚一起用过膳了,小夫人不必等他。”
小厮见状低头离开,径直去了书房回禀情况。
“小夫人一听您不回去,心里失落得很,桌上的东西几乎没有动过,坐在那儿发了许久的呆,奴才瞧着眼圈都红了。”小厮极尽可能地夸张。
百里溪却全然信了,沉默许久后缓缓开口:“知道了。”
就只是知道了?小厮犹豫一瞬,又道:“少爷,小夫人天真纯良,没什么坏心思,若是哪里惹您生气了,您教训她两句就是,何必这样晾着她惹她伤心……”
话说到一半,百里溪眸色清浅地看了过来,小厮讪讪一笑,赶紧跑了。
百里溪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许久之后轻轻叹了声气。
他的确不该生气,也不该惹她伤心,当初成亲时本就答应她按从前的方式相处,是他太贪心,生了不该生的心思,也起了不该起的贪念,是他卑劣,是他逾矩,怎能反过来怪她给的不够多?
静坐了将近一个时辰,他还是朝寝房去了。
寝房门口,莲儿正坐在门框上打瞌睡,一个激灵惊醒后,便看到百里溪朝这边走来,她连忙起身:“姑爷。”
“屋里呢。”莲儿说着,连忙给他开了门。
百里溪抿了抿唇,放慢脚步走了进去,莲儿又赶紧将门关好,吩咐院中仆役动作轻点,莫要打扰了小姐和姑爷。
寝房内一片安静,百里溪四下看了一圈,视线落在了床帐中。他沉默一瞬,还是走了过去:“知宁,睡了?”
傅知宁没有回头,依然用后背面对他。
百里溪在床边坐下,静了静后开口:“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脾气,我昨日……就是听到你要为我纳妾,才会一时冲动,我不知谁同你说了这些,也不知你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纳妾的打算,若你愿意……”
话说到一半,他静了下来,傅知宁也没有理他。
百里溪叹了声气:“若你愿意,我是想同你过一辈子的。”
傅知宁还是不理人,却小声地抽泣一声。百里溪愣了愣,连忙扳着她的肩膀看过去,傅知宁被迫与他对视,眼泪愈发汹涌。
“不哭……”百里溪有些慌,连忙将人从床上抱起来,“不哭知宁,是我错了,我不该扔下你一个人,不该这样晾着你,我……”
“清河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傅知宁哽咽开口。
百里溪抱她的胳膊猛地收紧:“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就是……就是太喜欢你,才会这般混蛋。”
“那你前天便开始冷落我!”傅知宁控诉。
百里溪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静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抬手擦了擦她潮湿的眼角:“我当时在院外,不小心听到了你与莲儿的对话,便一时没控制住……是我错了。”
傅知宁睁大眼睛:“我们没说你坏话!”
“我知道,”百里溪苦涩一笑,“我只是听你说,我们与外面那些夫妻不一样,一时间有些失望,在此之前我还以为……”
这些话说出来太矫情太复杂,百里溪不想说也不知如何说,与傅知宁对视许久后终于还是坦言:“知宁,我不想做你的哥哥,我想做你的夫君。”
“可你现在就是我夫君啊。”傅知宁不懂。
百里溪苦涩一笑:“是打心底将我当夫君吗?”
傅知宁愣了愣,总算知道他这几日的别扭是从何而来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平生许多愤怒,当即拿着枕头砸向他:“我不将你当夫君,会每次都任由你折腾吗?会心心念念要与你生孩子吗?你现在这样问我,是质疑我对你的感情?!若非你抽风,我又怎会误会你不喜欢我了,会忍着酸意提纳妾的事!我说我们与外面那些夫妻不同,你还不同意是吧?那我问你,你自己跟人家夫君一样吗?你敢说只将我当妻子,全然没把我当妹妹?!”
她每说一句就砸一下,百里溪乖乖挨揍,直到她呼吸都急促了,才将枕头从她手中取走,把人重新抱进怀里。
“所以,是喜欢我的对吧?当做男人一样喜欢。”百里溪问。
傅知宁瞪他:“不喜欢,我现在烦死你了。”
百里溪笑了,将脸埋进她的肩膀,整个人都在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