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宁心下一惊:“你要作甚?我提醒你啊,现在才四个月,你你你不能胡来的……”
百里溪盯着她看了许久,笑了:“嗯,都过去了。”这一刻,他才仿佛真正放下,心底生出一丝隐秘的欣喜来。
傅知宁心虚地咽了下口水,提醒:“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让你好好活着回来,然后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吗?”
“就是这件事。”傅知宁讪讪。
“老天开眼了!”
他做到了,用十一年的时间,还百里家一个清白。
百里溪微微一怔,突然生出一分紧张。
一件一件,从身上剥落,最后只剩下一件小衣堪堪挡在身前,却挡不住腹部的轮廓。没有了衣裳遮挡,肚子便愈发明显了,鼓鼓囊囊的一个弧度,仿佛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百里溪被她‘哥’得头疼,将人轻放到床上后,直接捏着她的下颌吻了上去,彻底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聒噪。这个吻又轻又缓,没有情1欲只剩温柔,傅知宁渐渐放松下来,揪着他的衣襟轻轻摇晃,无声地同他撒娇。
“没有比今日,更好的一天了。”他哑声道。
“我知道,你近来肯定很忙,不必担心我。”傅知宁从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已经百病尽消。
回去的路上,百里溪始终沉默,直到回了家,才算回过神来。
不止这一刻觉得不真实,接下来两三日都是同样的感觉,每次午夜惊醒,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第一反应还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该在宫门前跪着吗?然后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赵益已经答应重审了。
百里溪看着眼前这一切,仿佛整个人都踩在棉花里,所见所感是那样不真实,直到她与自己十指相扣,才算有了踏实的感觉。
“我能照顾好自己,才不要你陪。”傅知宁小声撒娇。
“傅、知、宁,”百里溪眯起长眸,“你便是拖着这副身子,在宫门外跪了这么多日?”
“肚子很大,都顶着我了。”百里溪回答。
“什么积食?”傅知宁不解。
“就这个啊……”傅知宁挺了挺腰,微微鼓起的小腹便明显多了,“肚子里,有一个。”
傅知宁抿了抿发干的下唇,目光晶亮地看着他,半晌小小声问:“你要看看我的肚子吗?”
傅知宁踮起脚亲了他一下:“清河哥哥,都过去了。”
在她的各种纠结中,终于到了升堂那日。
“看来今日不教训你,你是真不知悔改了。”百里溪眯了眯眼眸,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姐,你们去哪?!”傅知文连忙追过来。
百里溪低低应了一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百里溪扯了一下唇角,垂下眼眸往外走去。傅知宁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悄悄擦了一下眼角,拉着他从后门离开。
总会越来越好,且等着就是。
她还没跟百里溪说有孕的事。
许久,百里溪才放开她。
日头东升,时至晌午,惊堂木再响,此案定了。
傅知宁僵了一瞬,尴尬地松开他:“那什么,不是积食……”
岁月欠了你我的,这一刻终于以另一种方式还了回来,将来山高水长,总会越来越好。
也不是近乡情怯,就是越拖越心虚,越拖越不敢说,可越是不说,就越心虚,简直是恶性循环。
“傅知宁,下不为例。”他声音里,是难得的认真。
百里溪笑笑,上前握住她的手:“怎么没跟傅大人回去?”他虽一直在牢里,但外面的事都知道,自然也没错过她与家人和好的消息。
肌肤相贴,体温相融,他的眼角有些潮湿。
一大早,大理寺门前便挤满了人,傅通、吴老夫人、徐正……所有认识的人都来了,还有许许多多关心百里家的百姓们,傅知宁本要和他们一起在大门外听审,但思索再三还是请刘福三带她进了内堂。
傅知宁看一眼心不在焉的百里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太累了,我先带他回去歇歇,你和爹辛苦一下,代我们谢过今日前来相助的朋友们吧。”
傅知宁看着一道道证据上呈,一个个证人上前陈情,仿佛透过大堂看到了十一年前的故人们,不由得悄悄攥住了百里溪的手。
“不是吗?”百里溪看向她的小腹,看着倒不怎么明显,没有贴在一起时存在感那么强。
欢呼热闹声中,傅知宁恍若隔世,直到赵怀谦笑问:“百里小夫人,还不起来吗?”
傅知宁忙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可当时你刚要为百里家伸冤,我若说了岂不是要动摇你?后来不说是因为一直顾不上,毕竟你那么忙连回家的时间都没……”
百里溪轻笑一声,将人抱进怀中:“这几日我要宿在大理寺,只怕不能回来陪你。”
“我要在家里等你。”傅知宁认真看着他,眼底全是他的身影。
大理寺那边还有一堆事要处理,百里溪刚与她说了几句话,赵怀谦的人便来催了。他只好松开傅知宁的手。
笑过了,百里溪揉着她的后腰,道:“你积食还没好?”
“什么?”百里溪重复。
虽然一开始没说,是为了大局考虑,后来没说,是因为他一直在大理寺忙活没机会说,但现在,她纯粹是不敢说了。
傅知宁目送他离开,许久之后拍了一下脑袋:“忘了告诉他孩子的事了!”
踏实了。
傅知宁赶紧把人拉住:“要谢明日再去谢,你今天先在家中休息。”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傅知宁脸有点红。
傅知宁从床上爬起来,悄悄瞄他一眼后低下头,默默去解自己的衣衫。百里溪定定瞧着,第一次没有主动上前帮忙。
傅知宁点了点头,便拉着百里溪上了马车。
“好,交给我,”傅知文见百里溪脸色不太好,顿了顿后又补充一句,“姐夫,你也宽宽心,无论如何,今日百里家沉冤昭雪,都是一件好事。”
一瞬之后,他回过味来,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百里溪试探地伸出手,却在即将碰触时颤了一下,傅知宁鼓励地看着他,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手覆了上去。
“清河哥哥。”她刚一开口,便要哭。
她总是这样恍恍惚惚,时不时就要惊醒,直到百里溪回到家中,出现在她面前,她才仿佛一瞬间落在实处。
百里溪捏了捏她的手:“我只是回来看看你,这便要走了。”重查十一年前的案件并不容易,纵然有证据口供在,也要查阅诸多当年的案卷,他身为百里家仅剩的人,自然要事事在场,所以一出内狱,便被赵怀谦带走了,一直没机会回家见她。
百里溪气笑了:“一点小事?打你?傅知宁,真是长本事了啊,不仅胆子肥了,还会颠倒黑白了是吧?”
“这么走了太过失礼,我该先谢过门外诸位的。”他眉头蹙起,又要回去。
傅知宁轻笑:“有的,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比今天还好。”
傅知宁挣扎许久都没跑掉,索性就烂到底:“是啊,我就是这么不讲理,你第一日认识我?反正我做都做了,你又能将我怎么样,打我吗?”
百里溪看见她,脸上微微动容。
“……好。”百里溪唇角浮起一点弧度,眼底一片清朗。
“记得。”
百里溪也看出她的心病都是因为自己,此刻他回来了,她也就好了,顿时心底犹如沾了醋的针在扎,酸酸疼疼的很不好受。
赵怀谦亲自宣布结果,说到最后眼圈都红了,百里溪什么都听不到,只勉强分辨出他最后一句是:“清河,你做到了。”
刚才抱她时,她肚子似乎有些撑,难道是积食了?
傅知宁笑了笑,靠着吴芳儿和徐如意一同搀扶勉强站了起来,仍觉得不太真实。
大理寺要重审当年科考舞弊案一事,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许多经历过当年之事的人,在听说有赏金后都纷纷去衙门提供证据,虽然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可总有那么一二十分可靠。
百里溪静了静,没有再坚持要走,只是静静看着傅知宁。
“……你不能因为我瞒了你一点小事就打我吧?!”傅知宁抱头。
惊堂木响,旧案重提,尘封了十一年的冤屈,终于得见天日。
百里溪扬唇,犹豫着俯下身去,将脸贴在了她的小腹上:“真好啊。”
另一边,已经上了马车的百里溪突然蹙了一下眉——
傅知宁笑了笑,乖乖走到他身边:“今日,我想同你一起。”
百里溪不发一言,直接抱着大步往房里走,傅知宁彻底慌了,揽着他的脖子不住服软:“百里清河,好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而且我真的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没有伤到孩子,也没有伤到自己,我真的很有分寸,哥哥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哥哥哥哥……”
有百里溪和赵怀谦在,傅知宁不担心百里家无法平冤,反而现在已经开始担心另一件事——
傅知宁见他真正释然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得意忘形时,张开双臂就要抱。百里溪笑了笑,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夫妻俩抱着轻轻摇晃,仿佛喝醉了一般傻笑。
“我会尽快回来。”百里溪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本以为她凡事不必再操心,会将自己照顾得很好才是,结果今日听说她精神恍惚,连饭也不肯好好用了,他只好抛下一切,先回来看看她。
傅知宁吓得扭头就跑,百里溪大手一捞,直接攥住了她的后脖颈。
十一年前的百里家,本就是世家联手之下的牺牲品,案宗算得上错漏百出,所有罗列的证据都能被轻易推翻,所以重审起来难度不大,结果也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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