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菡见父亲、弟弟都比较拘谨,便没话找话地说道:
“伍园内外的黑旗军,不管是骑兵还是船上的水兵,都辛苦了一日。劳烦父亲大人准备一餐热食,也让他们饱餐一顿。”
伍崇曜赶紧说道:“放心,都已经安排过了。”
于是,总算打开了话匣子。
伍德彝问道:“姐姐、姐夫,望远楼已经收拾好了。你们今晚住望远楼,还是回军营里住?”
望远楼是伍菡的闺房。伍德彝这话问得不很得体,显得颇为稚嫩。
伍崇曜瞪了他一下,说道:“大元帅身份尊贵,你称呼起来要有分寸,不要随口就喊姐夫。”
杨烜笑笑,说道:“没关系的。”
伍德彝问的问题,伍菡不好作主。杨烜见状,不假思索地说道:
“今晚就在望远楼歇息吧。明天一大早,吃过早餐后,我和雨荷还是回军营去。广州战事未靖,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料理。”
伍崇曜听罢,附和道:“大事要紧。雨荷,你要照顾好大元帅,让大元帅安心办理军政大事。”
说过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杨烜谈起了正事,说道:“岳父,黑旗军已经攻进了正北门,预计明后两天就会荡平广州城内的清军。咱们都是自家人,我也有两件事想拜托你。”
伍崇曜精神一震,端正了坐姿,回道:“都是一家人了,大元帅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全力办成。”
还在四川老家时,杨烜便听过伍崇曜的大名,知道他富可敌国。与当时大部分国人一样,杨烜对伍崇曜并无好感。
广州十三行垄断贸易,维持高额利润,相当于变相勒索国人、洋人的钱财。在肥了自家的同时,以伍家为代表的十三行也为满清皇室输送了大量银钱。
洋人贸易逆超严重,只得利用鸦片平衡贸易。到后来,鸦片贸易成为中外贸易最大宗商品。华夏反而出现严重的贸易逆差,大量白银外流,危及小农经济。
鸦片战争前,中外贸易都以广州十三行为中介。洋人贩卖鸦片,十三行自然无法置身事外。实际上,伍家亦是洋人鸦片贸易的帮凶,帮洋人蒙混过关。
伍崇曜最经常用的伎俩,便是贿赂官府、水师。水师要登船检查时,伍崇曜便说船上装的都是死鱼,腥臭难闻。水师、官府都知道鸦片贸易的内幕,得了好处,也就不管不问。
杨烜刚来广州,立足未稳,暂时还不会动十三行。不仅如此,他还要稳住海商,要他们为军政府服务,用他们的资金发展现代工商业。
他对伍崇曜说道:
“第一,请岳父帮忙召集海商、洋人,要他们不要逃亡,不要害怕。若有人已经逃到了香港、澳门,请岳父写封亲笔信,邀请他们回穗。
“第二,黑旗军入主广州后,就要着手战后重建,尤其要发展工商业。听说岳父在美国铁路公司、银行,英国东印度公司等有很多投资。
“请岳父尽快写信,邀请美国铁路、银行、工业方面的专家、技术工人来穗。我想在广东修建铁路、电报网,还要兴办钢铁公司、大学等。这方面的资金,请岳父帮忙解决。”
伍家长期担任行首,在海商、洋人中很有威望,家资数千万两白银,是妥妥的世界首富。
伍崇曜正要在杨烜面前表现,当然一口应允,另外说道:
“大元帅,我资质平庸,不懂得如何发展近代工商业。但我略一盘算,伍家可以立即凑出一百万两现银。我想把这一百万两白银献给大帅,权当是雨荷的嫁妆。
“大元帅可以用这笔钱应急,也可以作为日后发展工商业的资金。请大元帅务必笑纳。”
杨烜大喜过望,觉得伍崇曜还算识时务,便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