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宁,你停一下……”
惊喜感突然降临,让她瞬间提起了些许精神,她焦急地拍了两下陈泽宁的肩膀,声音还是弱,但听上去像是找了支撑一样,很坚定,“我好像看到程宗遖了…”
原本在她说第一句话时,陈泽宁本能地就要停下脚步,谁知道听到她下一句,一股火气瞬间冲了上来,让他又憋屈又气恼,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教训:“虞粒,你是不是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他?他tm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了。”
陈泽宁并没有任何停留,反而还加快了脚步,大步跑进了急诊中心。
虞粒不死心,回头望去,也正是这时,恰巧一辆救护车从外面开了进来,挡住了她的所有视线。
头昏昏沉沉,她一时混沌,竟然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或许,是错觉吧。
她垂下眼,眼底暗淡无光,失落像涨潮的海水。
…
急诊中心的大厅旁设有一个吸烟区。
程宗遖从住院部过来,他靠着一根被灰扑满的灯柱,丝毫不在意会弄脏自己昂贵的衬衫,叼起一根细雪茄点燃,猛吸了两口。
烦躁的时候,烟和酒仿佛就是良药。
尼古丁在口腔中弥漫,渗透。
刺激着口腔,麻痹着神经。情绪也很快得以控制,让他有时间可以冷静下来,保持清醒用理智思考。
程宗遖抽一口雪茄,昂起头,脖颈线条拉得更修长,喉结滑动。
黑沉沉的天空中缀满了点点繁星,他对着天空吐了口烟雾,盯着那一团烟雾渐渐飘散,眸底晦暗,神色难猜。
正出神之际,一只手忽而伸到面前打了个响指,拉回程宗遖的思绪,他慢吞吞撩起眼皮看过去。
孟蓁蓁站在不远处,她手里拿着两个易拉罐,将其中一个朝程宗遖扔过来,他本能地伸手接住,定睛一看。
是一听啤酒。
“我觉得这时候你应该需要这个。”孟蓁蓁走过来,半开玩笑的口吻,带着点善解人意,就跟两人之间很熟稔一样。
程宗遖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
他欣赏聪明的女人,同理,自作聪明就多少惹人反感了。
只一瞬便恢复如常,将啤酒又毫不留情地朝她扔了回去,动作是不耐烦的,但姿态却是谦谦有礼的,神色自若,“谢谢,不需要。”
他扔过来的力度有些大,难免会显得粗暴,孟蓁蓁差点儿没接住。
意识到自己属实自讨没趣了,将啤酒哐当一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倒也没说什么,大概他现在确实没什么心情跟她装绅士。
她转过身离开。
然而刚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程宗遖的声音:“人怎么样了?”
孟蓁蓁很想将这理解成关心,可他的语气却太过不痛不痒,仿佛往更深了理解,她认为可以理解成“人死了没有?”才更恰当一点吧。
在美国,怕是没人不知道程宗遖。有谋略,有头脑,从京市开疆拓土杀进欧美市场。江湖上流传着的全是他的成功事迹,以及年轻时的离经叛道。
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也才三十而立,便已经坐拥万千荣华。
细看三十年峥嵘岁月,他活得太潇洒随性。当然,能站在如今的顶峰之最,到这个位置的人,他必然是没有多少慈悲心的。
可作为医生,更作为程茂鸿的主治医生,孟蓁蓁对程宗遖的冷漠无情颇为愤懑,可毕竟是别人家里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只能尽本分的提醒道:“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我跟你说句实话吧,你父亲现目前这种情况,剩下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月,我希望你还是尽量让他保持一个…”
孟蓁蓁斟酌了一下用词,“愉快的心情。”
闻言,程宗遖笑了,“哪是我不让他愉快,是他给我找不痛快。”
掸了掸烟灰,说话时口鼻中飘出寥寥白雾,眯着眼,凌厉中带着一股吊儿郎当的轻佻劲儿。
孟蓁蓁没说话。
“正如你所说,他没多久活头了。”程宗遖的语气淡漠,没什么起伏,“我也不想落个不孝子的名声,既然如此,那不妨具体谈谈你上次说的合作?”
孟蓁蓁没想到程宗遖会突然转变态度。
她大概永远会记得那天当她提出合作时,程宗遖的表情。
他当时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笑着说了句:“别让女朋友久等。”
然后驱车离去。
他的笑很淡很轻,挂在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看上去绅士温和,可眼里的嗤之以鼻却也不加任何掩饰。
表面上他对待她时谦卑有礼,其实这只是出于他的修养,实际上于他而言,她和其他那些带着目的接近他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他对她,是不屑的。
当时,有那么一瞬间,她莫名有种被看穿的难堪和窘迫。
因为她的确有私心。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也什么都要拥有最好的。
从成绩到物质,以及另一半。
她喜欢女生没错,之前也在搜寻假结婚的对象。没有一个人令她满意。
程宗遖的出现让她找到了目标。因为程宗遖这样的男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即便她对他没有任何爱慕之情,但崇拜欣赏的确是有的。跟这样的人拥有婚姻,就是最好的选择,能无极限的满足她的虚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