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万两将烫好的针泡进玉罐药液中,继续烫别的针,另一只手则开始解那些衣服。
横刀。
西域。
横刀……西域?
金万两慢慢思索着,蓦地,他脑海中好像闪过一丝什么。
……初次见这呆子的刀他就曾想过的。
多年前,有位凭着一把横刀便独步武林的刀法高手。
若他没记错,那人在中原武林战无敌手后,为求更高一层的武功境界便孤身一人前往了西域,此后便消失于大漠之中,再无踪迹。
而其后人虽然学了刀法,但没有那人的指点,刀法只练了个半成,最后那刀法也就逐渐失传。
可那都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
金万两眉头微皱。
但似乎也有传闻,那人并没有死于大漠之中,只是在归隐西域,退出江湖了。
毕竟是江湖中曾经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组织里也有关于那人的记载,可惜相隔的时间太久,金万两虽然知道这个人的事,但也只是知道而已。
关于那人的名字、刀法、武功路数,他现下根本想不起来。
不过此事不急,等到驻点后查阅一番资料便能知道了。
而届时……或许擒雁的身份也能确认了。
金万两垂眸看向那还昏迷不醒着的人。
上挑孤傲的长眸里微泛起些情绪,掀起,但又很快如尘埃般落下。
若真的确认了呆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刀客,而非他觉察出来的隐藏于组织中,在江湖上里搅动风云的那个探子,那日后,他们也不会再有太多的牵扯了……
这个呆子,呆是呆了点,没头没脑地气人了点,但心性至纯,在这江湖中很是难得……
若是没那么蠢,或许他还会留这呆子在身边当个护卫。
但若是没那么蠢,他又何必要留这个人。
最后一根金针烫好,金万两将之放入药罐,又取出在第一个罐子里泡了许久的针,伸手解开了唐今上身最后一件衣服。
眼睛还没转过去,他的手先移到了那处弩箭伤口边,一针就要落下。
而后他就停住了。
像是冬夜里一阵寒风刮来,突然被泼了一盆沁凉的水,就这样在冷风下被冻成了冰棍的一尊石像。
金万两脸上还带着那种淡淡的感慨,执针的手指还绷紧着悬停在半空,是要落针的架势,但他就是如突然被人点了穴一般,僵硬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青年面上没有一点波澜,但那双眼睛里的瞳孔扩了又缩,缩了又扩,好像已经有山呼海啸狂舞,千军万马奔腾。
良久,金万两僵硬的手动了。
但他却是抬手,将那根针扎进自己眉心里。
待到心平气和,他才再次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嘭——”
如同蓦地碰上一团火炭般,金万两猛地跌向了身后的车厢,眼神像活见鬼似的看向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人。
看了一眼,他又觉不对,慌乱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