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十二
在被纪韫寸步不离地守了三个月后,唐今也终于开口,问了纪韫那个问题。
“哥, 知道我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后面的话唐今终究没能再说下去。
听到她这个问题的时候,纪韫正在给家里的几盆植物浇水。
原本和唐今一起去花鸟市场买的那几盆因为太久没人照顾已经枯死,现在的这几盆,是这三个月里纪韫拿着种子又重新种出来的。
桌台上还摆了一个小鱼缸,里面放着拇指大的观赏小鱼,也是给唐今养着玩用来帮她调节情绪的。
几盆植物,虽然才刚刚长出来这么两个月,但长势都极为不错,绿油油的放在盆里,看着也让人心情好。
只是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纪韫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水壶。
他回头,看着抱膝坐在沙发上,将半张脸都埋在怀里的抱枕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唐今,良久,朝她伸出手。
唐今看了眼他的手,想了想,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纪韫抓着她,将她和她抱着不放的那个抱枕一并抱起,放到了自己腿上。
轮椅上稍稍有点挤,但唐今横坐着倒也还好,只是她抬起头,就见纪韫正垂眼静静注视着她。
漆黑的长睫在他眼底投下了一层暗影,让那双眼睛的情绪看起来不再那么清明。
像是有很多很多的污秽泥水,在狭小有限的空间里密密麻麻地拥挤着,那双眼睛里酿着一种安静盛开的堕落。
温热的掌心微微用力,缓慢抚过唐今的耳边,纪韫启唇,声音低缓,将一年多前她没能听见的那句话语,清晰送到了她耳边:
“不管你是谁,我都会一直爱你。”
不管她究竟是谁,不管她究竟背负了怎样的罪恶,纪韫都会一直、一直、一直,爱着她。
如深海般厚重浓烈得令人窒息的爱。
唐今眼睫微颤了一下,但片刻后,她控制不住地弯起了唇角,抱着那个被她用红色墨笔大写上了“哥哥”字眼的抱枕,紧紧靠住了纪韫。
靠了一会,她又觉得多余,将手里的抱枕一扔,专心抱着纪韫了。
纪韫吻了吻她的头顶,也圈紧了她的腰。
……
现在这个
“唐今”的真正身份,纪父在将那间疗养院的地址让人交给纪韫的时候,就一并交给他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这个故事,恐怕还得从唐母这个人说起。
唐母出生在一个环境有些特殊的家庭里,父母乃至爷爷奶奶那辈,都是极为正直考究的人,在长辈们的耳濡目染下,成年后的唐母也变成了一个理想主义者。
选择做医生,就是她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挽救一些生命。
接近三十岁时,在家里长辈们的介绍下,她认识了纪父。
两个人的年纪相差不多,对彼此也有一些朦胧的好感,在周围人的撮合下,两人也就那么半推半就地在一起了。
但是。
结婚之后,两人之间的感情却总是有些淡,他们相敬如宾是外人眼中和谐不过的一对完美夫妻。
可是。
他们无法在对方身上找到共鸣。
直到唐母怀孕。
新生命的到来让夫妻两人的感情变得稍微紧实了一点,那两年夫妻俩也确实过得很幸福。
但慢慢地,随着儿子越长越大,也越来越懂事后,两人又开始有些说不上话了。
似乎是老天的意思,恰在此时,唐母又怀孕了。
两人商量过后,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小儿子的出生也没能改变夫妻间那样尴尬而疏远的状况。
他们明明是相处了十多年的夫妻,彼此间也很少爆发什么矛盾,但他们就是很难和对方说上话。
他们的思想理念,不同的地方太多了。
唐母追求理想,但纪父只在意现实。
或许这么将就着,也能过完一辈子。
但在小儿子五岁的时候,唐母收到了她一位朋友的死讯。
那位朋友在读大学的时候,曾与她意气相投,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但在大学毕业后,唐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