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匈奴那边没有要他们推出这个唐今来赔罪的意思,那此人……
完全就可以为他们所用嘛。
如今大陈朝的形势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虽然京城中还是一片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假象,但整个王朝早已危若累卵,随时都有倾塌的可能。
内忧暂且不提,这最大外患——匈奴可不能不管。
匈奴年年来犯,虽每年都接受了和谈,但每年要的东西却越来越多……
今年还能勉强将这头贪婪的巨兽给打发了,但明年可就未必。
玉门关是不能退的,凉州之重要性不必多说。
一旦让匈奴越过玉门关越过凉州,届时再想用东西打发他们走,那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但西凉军这些年来的情况,所有人也都看在眼里。
想靠这样的一支军队来守住玉门关,基本就是痴人说梦。
实际上,要不是匈奴同时还在跟西域各国开战较劲,只怕早就挥军南下,踏平凉州直取中原了。
朝中也早就不对西凉军抱任何希望了。
但今日,拔列兰对那个唐今所展现出来的重视态度,却让贾铮对这支早已丧失威名的军队生出了那么一点希望。
不求日后匈奴南下之际,西凉军能将匈奴铁骑完完全全挡下来。
但求他们能跟今年一样,展示出几分血性,能多拦一会,多给京城的人争取一点逃跑时机,就多争取一点……
……
以上种种因素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句话。
拔列兰口中的这个唐今,要重用。
贾铮有了想法,于是也就有了今天晚宴传召唐今的事。
对于贾铮的那一连番夸赞,唐今也不知道自己能回些什么,就干脆一声不吭地站那听着,等到贾铮的话说完了,才干巴巴地回上一句“大人谬赞”。
贾铮其实已经从他人口中听说过她性子沉闷,不爱说话脑子不知道变通的事了。
不过如今瞧见了本人,贾铮还是多多少少对自己之前的那个想法产生了一丝怀疑。
这如此沉闷木楞的一个人……
当真能让西凉军起死回生吗?
贾铮又没瞧见过唐今在战场上的表现。
只是就目前来看,此人好似身上也瞧不出有什么值得匈奴战神拔列兰都亲口问上一嘴的特殊之处。
心中的想法变化,但贾铮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又夸了唐今两句。
但没等唐今再干巴巴地回他“大人谬赞”,贾铮便话锋一转,忽而问起了她想要什么奖赏。
“唐今,你此次立下的功劳可不小啊,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但凡是合理的,本官必定帮你上报给朝廷,为你请功。”
大战结束,奖赏有功之士那都是老规矩了,没什么特别值得说道的。
不过贾铮说这话的时候,明显语含深意,似乎在暗示唐今可以大着胆子多要些好处。
不只是银钱,还可以要些更有用的东西。
像是……
爵位,武将官职之类的。
听见贾铮的话,唐今抬起了眸子,视线落在贾铮脸上,唇便微张。
她应该是早就有了想要的东西,所以并没有思考就要张口说话。
可她声音都还没发出来,帐外便忽而响起了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几声慌乱的催促跟喊叫。
唐今回头,上首的袁主将也皱眉看去,“怎么回事?”
有人低头快步走出营帐询问情况,过了会重新进来,便贴在袁主将耳边说话。
不知说了些什么,袁主将眉头紧皱,嘴里也没忍住骂了句:“一群蠢货。”
但此刻也不是管那等小事的时候,袁主将压低声音跟旁边的人吩咐了一句:“把那女人的手脚废了,灌点药下去……”
袁主将虽是压低了声音,但也没刻意压得有多低。
这营帐拢共就这么点大,他说了些什么,营帐里的其他人其实都能听见。
贾铮坐得近,按理应该是听得最清楚的那个。
不过他是个极擅长装聋作哑的人,此刻也只是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好似有多享受似的悠哉饮着杯中的酒,对袁主将的话置若罔闻。
而唐今。
她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坐在上首的那几个男人,看着袁主将身边的那名手下应了声“是”后便匆匆往外走,要去执行袁主将的命令。
冷不丁地,唐今开了口:“我要规矩。”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带着沉闷冷意忽而落地,一时间,将帐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贾铮的视线也从手中的杯子上,转移到了唐今的脸上,“……嗯?”
他没太明白唐今的意思。
唐今便将那意思说清给他听:“西凉军的规矩,军中不准安置军妓。不论是汉女还是胡女,都不可逼其作娼。”
看着上首那几个男人的脸,唐今平静述说:“我要这规矩,照旧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