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说让人喊了幺儿灵送他去医源,任凭道玄见多识广,也不知道幺儿灵是个啥,医源又是哪个医馆!!
一会儿又喊媳妇救命,你是三甲的也不是状元也不是探花,而是什么护食长,怎么护食也有长的吗?即便有护食长,那也不可能是张兰,这种头衔,不是应该要么轮到道玄,要么轮到十斤吗?
大伙儿不过也没怎么当真,毕竟徐达的脑壳这会儿已经烧坏了,讲的都是胡话而已。王宗源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大夫用长嘴的铜铫给徐达灌药,然后鼓励他熬下去,京城来的御医,从送信出去算起,十日之内应该就能到了。
其实照罗大夫和其他几位军医的看法,徐达那日渐发黑的左臂大概率是治不好了,不如直接锯了拉倒。不过道玄已经用封穴法给徐达封了肩胛处的几个穴位,说是应该能延缓这脓肿的蔓延,所以大伙儿决定还是等御医到了再说吧。
至于张大夫,大伙儿其实没抱太大的希望。
道玄送出去的信,八百里加急,六日送到扬州,但是从扬州到北境,大部队用了一个半月,哪怕张兰从接到信的那日就从扬州出发,再怎么赶,到北境最快也要一个月,靠张大夫,用道玄的话说就是,”徐达坟头都长草了!“
整个屯兵营,坚定的认为,只有张兰能救徐达的,恐怕只有躺在床上一天就醒半个时辰的徐达自己了。
此时,不被看好能及时赶到的张兰,其实已经跟着大部队,到了甘州卫了。
一车四人,九日下来,皆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这路赶的急,他们也不敢在车上多吃东西多喝水,一路下来,春丫和张兰他们每日都只吃一个馍,再吃上两片切糕,口渴的不行了就用水稍微润润嗓子。
虽然春丫已经五六天没上大号了,肚子胀的像个蜘蛛,可张兰也不敢给她用药,就怕她路上一下子来了感觉,这难道要撅着腚朝车窗外头拉吗?!
“春丫,你能不能再坚持下?明天到了地方,娘就给你点儿药吃。”张兰探头问着嵌在隔壁药渠里的春丫。
在车上颠了九天的春丫,此时已经生无可恋,什么拉屎不拉屎,她都已经不在乎了,有种就憋死她!!不,干脆就让这世界毁灭吧!!
她毫无生气的答道:“没事儿,就这样吧,拉不拉的,也没啥要紧。”
此时,是不是赶着去救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世界到底什么时候毁灭,有没有个准数?要真毁灭了,春丫希望下次再穿,无论如何得穿到起码有火车的时空里头去。
“娘觉得你一路上表现的很好,你再坚持坚持,裴千户说,咱们明天一早就能到肃州卫了,你爹就在肃州卫,一会儿见到你爹了,娘再给你报仇。都因为你爹,咱春丫都六天没拉粑粑了。”
同个车厢里的郑夏,这会儿只当自己是死了,一点儿不敢发声儿。
秋分倒是无所谓,她其实自己还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好歹这点儿比小姐强些,每日到点儿就能拉,哪怕只吃了干粮,她都能定时定点定量,真是棒棒的。
张兰其实也不是故意在别人面前说这些尴尬的话题,可这会儿他们就这条件,呆在车厢里不说话,那就更抑郁了。
其实张兰自己坐马车坐到现在,精神状态也濒临崩溃,一会儿着急着徐达会不会真有事儿,一会儿又觉得徐达应该不会有事儿,自己这就是给自己和春丫找罪受,所以她才会那般好声好气的表扬春丫,让她坚持坚持。
张兰跟春丫说了会儿拉粑粑的事儿,车队就又停了下来,几人抓紧时间下车该干嘛干嘛。
便秘的春丫尽量舒展着身子,她见前头裴千户也下了车,便跑去问他:“裴大人,咱们明日早上能到肃州了吗?”
裴千户点头道:“可以,快的话今天夜里就能到了。就是这儿风沙大,赶路可能速度上不去。你再坚持坚持,最晚明天就能见着你爹了。”
其实他还是挺佩服春丫这个小姑娘的,虽说人家现在是县主了,可一路上不吵不闹,让下车下车,让上车上车,一点儿骄矜之气都没有。还把自己带的切糕都分给了赶路的将士,很是慷慨大方。
虽然大伙儿对徐达这闺女,评价都不怎么好,有说她骄纵的,有说她没什么礼数的,可裴千户倒是觉得自己堂妹这拜把的妹子,多少都有点儿小侠女的味道,虽然皮是皮了点儿,但是人品总体来说还是很说得过去的。
其实春丫知道前头的路已经不多了,可她还是想从官方人员口里要个肯定的答案。
她的血槽已经告急,肠子容量也已经告急,再不到的话,她爹好不好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觉得自己快要不好了。
两人说了没几句话,那边赶车的卫兵就又换好人马,车队再次上路,裴千户说了,这应该是到达之前的最后一次换人马了,春丫精神都为之一振,回到马车上,像打了鸡血一般,跟张兰背念起了伤科的一些古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