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您这可不能污蔑人啊,徐大人这伤我可是处理的很及时的,一点儿没耽搁!咱们这儿看伤都是抢时间的,这点我一个军医还不如你懂?”罗大夫不服气了,这妇道人家,啥都不懂,居然还敢指责他?
“所以,扔在这北境的,还不仅仅是我家老爷的手臂,还有很多的人命。”
虽然张兰心知不能怪这些大夫,这会儿生物学连概念都还没有,他们这处理伤口的方式,也都是代代传下来的,错的不是军医,而是还没有发展起来的科学。
可张兰作为伤者家属,也确确实实非常的难受,这会儿对罗大夫有所迁怒,也是在所难免。
罗大夫一听这帽子扣的这么大,当下就不干了,“啥意思!?啥意思?!这上千人的伤病员,都是咱们五个军医三个司药在管,合着你意思咱们这不是在看病救人,而是在害人呗?!那你让王将军杀了我得了!!正法!就地正法!!”
其实伤病员看到这会儿,军医的心理压力也非常大,这会儿非但没人感激他们,这无知的婆娘反而还倒打一耙,罗大夫这也是破罐破摔,他也不想活了!!
见罗大夫情绪失控,张兰反倒冷静了下来,她指着徐达的创口,说道:“罗大夫先别激动,我只是想就事论事。您看这伤口,已经腐烂化脓,说明您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没有做到彻底的消毒。咱们肉眼看不到,但是就像蛆在还没成为蛆的时候,咱们也很难发现一样。这些非常非常细小的.....蛆,咱们用肉眼很难看得到,但是却会在这伤口里头繁衍扩散,导致这伤口化脓,最后影响全身,人就这么没了。“
张兰的一席话,让情绪失控的罗大夫闭了嘴,倒不是他没情绪了,只是这么没头没脑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而且是从一个女人嘴里听到。可细一想,也带着几分道理是怎么回事?
他转头问一旁比他还呆愣的王寻,“这人,干嘛的啊?“
王寻这才收了痴呆脸,忙道:“哦,兰姨是大夫,他们家里头有医馆,开了好几家。罗大夫,兰姨医术很好的,她说的话,您可得自己想想。”
这会儿王寻才想起来,徐达之前叮嘱他要让转告给罗大夫的事儿,看来当时达叔不是糊涂了,而是消毒这事儿,好像的确还挺重要?
罗大夫这才回转了神,哦,怪不得说的那么头头是道,原来是女大夫啊,不过张兰说的,很多他也不是很明白,他问张兰,“.......彻底消毒啥意思?你也不能往人身上撒石灰雄黄啊。哦,有草木灰的时候,倒有时候也会用点儿,刀偶尔也会用火燎一下,可咱们打仗抢伤员的时候,也顾不上这么多的。”
他也没啥消毒概念,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了。
张兰劝自己别跟古人计较,她狠狠的呼吸了两次才说,“就是大夫们用的工具,刀也好,针也罢,但凡反复用的,都要开水煮过,一人一套,不能这个用了下个接着用。包扎用的敷料,都要开水里头煮过,晾晒好之后放在干燥阴凉处存放。
隔离出治伤专门用的营帐,不能让人随意进出,动刀之前,大夫的手必须用艾叶水泡一下,再用熟水加盐,清洗干净,指甲不能留。伤者的创口,得用一升半的熟水兑两钱半的盐,这么兑出来的水清洗。盐水的比例是固定死的,不能多也不能少。”
这么干,其实并没有完全的杀菌消毒,但是问题如今条件就是这样,除菌洗手液,一次性手套,那都是没有的,张兰这消毒的法子,已经是跟金大夫商量综合下来的结果了。
原本一脑门问号的罗大夫,听的彻底懵了。
啥呀这都是?!
还用盐兑水,煮蹄髈呢?!要不要来点儿姜片去去腥?
可看着张兰一脸认真的样子,罗大夫也不好说啥,反正先答应了呗。
要他说,这女人干活就是麻烦,要真像她这么说的干,那还没等他们救呢,战场上下来的人,早流血流死了!!
张兰看罗大夫哦哦哦的应着,可是完全是没有走心,正待再说两句呢,就听春丫来喊:“娘,都准备好了,手术床和工具都准备好了,熟水盐水都兑好了。“
此时,清晨的一缕阳光,正好从春丫撩开的营帐口照射进来,张兰看着床上正在呢喃刹车刹车赶紧刹车的徐达,转头跟罗大夫说:“罗大夫,跟我走一趟吧。”
罗大夫刚要说,老子才不去呢,老子忙着呢,可看到后头王寻拼命朝他使眼色,他也只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