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妮,二虎!!”杨婶喊了一句,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从沟渠边跑了过来,喊了一声娘。
春丫见俩孩子,大的女孩儿不过十一二岁,看着比她还小点儿,小的那个男孩儿,也只七八岁的模样,两个娃娃都很是瘦弱,春丫这会儿都有点儿后悔吃光了人家的鸡了,这俩娃娃才需要补一补吧!!
不过再后悔,徐家这两只黄鼠狼也都已经把人家的鸡都给正法了。好在春丫身边别的没有,什么切糕芝麻糖,那是随时随地的,所以杨婶让俩孩子来跟春丫见礼的时候,春丫便把自己身上装了糖的荷包塞给了那叫大妮的女孩。
大妮本就害羞,春丫这会儿又拿了糖给她,她自然是好一番推辞,她推过来,春丫推回去,来来回回,推推搡搡之间,干惯了农活的大妮终于成功的把春丫给推到了地上。
“啊呀!!你个死妮子!看把春丫小姐推地上了!!”杨婶刚要去扶春丫,春丫便已经被秋分给扶了起来。
“呵呵,杨婶你家这妹子,力气可不小啊,呵呵呵,好好好,力气大好,力气大好。”
春丫说着话,便把自己手里的糖袋子塞给了杨婶,她可不敢再跟这个姑娘推搡了,心中暗道:是在下输了!!
“对,对不住啊,小姐。”别看大妮力气大,声音可小了,一句对不起,就跟蚊子似的嗡嗡叫。
杨婶见自家闺女这般,便气不打一处来,抄手就要往大妮身上拍,春丫赶忙阻止道:“别别别,婶儿,咱们还是先去把地种了吧,再不干活,太阳都得落山了!”
田头的这些人,这才想起种地来。春丫才要喊秋分,却见秋分肩上的背篓已经上了郑夏的肩头.......
这俩?!有情况?!
“小姐?”秋分喊了一声皱眉看着自己的春丫。
春丫回过神来,“欸,哦,走走走,杨婶,咱们种哪儿?”
杨婶还没说话,二虎便往地里跑去了,大妮也转头跟着走了,春丫心想着这家孩子,都这么突然的吗?!
“对不住啊,春丫小姐,这俩孩子都没见过什么世面......”杨婶边引了春丫往前头走,边说着话。
春丫来到现在,都不知道听了杨婶多少对不住了,她立刻表示这都正常,她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性子也怯懦的很,后来爹娘开始做起了生意,自己性子才慢慢活泼起来的。
几人穿过了两个田埂,就见俩孩子已经站定在前头了,杨婶说那亩田去年秋天已经耕地浇灌过了,今年麦种豆种都不够,便也只能荒在那里。
“你们这儿的田地,都是前年耕地浇灌的?”春丫倒也是第一次听说,这耕地还能隔年的。
“欸!咱们这儿都是这么种的。冬天咱们这儿天冷的很,这地冻的结实的很,开春也不一定能化,所以咱们都是上年秋天耕地的。再者咱们这儿渠里的水,多是雪山化下来的雪水,春天这水小的很,都不够浇苗的,所以咱们一般都是前年秋天耕地之后把水浇透,等到来年化了冻,耕种就省事儿多了。”
春丫点头道:“这地里的事儿,倒都是智慧。照婶子这么说,这番薯倒正合适种。地里化冻了种下,地里冻上之前收起来,正正好,一点儿不耽误事儿。”
这头春丫跟杨婶问着种地的事儿,那头秋分和郑夏已经小心的把番薯都取了出来,春丫随手拿了一颗,示范了下怎么种,又告诉了杨婶母女浇水施肥,分苗移植的法子。
“这番薯咱们一般收上来的收成能是麦子的两三倍,好好种,这一亩地,产的番薯也许够你们吃大半年呢。”
春丫平日跟杨婶他们闲聊的时候得知,作为军户,他们种的起码一半多的粮食都要交上去,像杨婶他们家人口少的,还好点,交了粮,自己再种点瓜果还勉强能混个饱,有的人家人丁多一些,那就艰难了。
所以一听春丫说这番薯收成能是麦子的两三倍,杨婶便高兴的很,再三问了春丫这番薯种植的细节,春丫道:“这番薯实在好种的很,以后婶子家养了鸡,还能用番薯叶子喂鸡,今年收成了留点种,谁家跟你关系好,你就也给人家点儿番薯种,要是关系不好的,咱们就不告诉他们!”
这话惹的杨婶哈哈笑了一场,连一旁很是畏缩的姐弟俩都捂着嘴直乐。
一背篓番薯种下去,也不要半个时辰,姐弟俩本就在从水渠里舀水浇地,两人捎带手就把这一畦番薯给浇完了。
回去的路上,春丫跟杨婶闲聊起来才知道,他们家原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儿子打仗死了,她男人腿也残了,原本她就愁小儿子长到十四岁,又该去服兵役了,可这回她顶了他们家这兵役的名额,小儿子可算是能安安稳稳生活下去了。
春丫虽然也知道北境的军户活的不容易,却没想是这么不容易,杨婶一家,只是这北境那么多军户人家的一个缩影。
她也不知道怎么再把这话题聊下去,毕竟这日子的苦,只有他们生活在当下的人才知道,春丫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太过苍白。
她只能把话头绕回了番薯上,就让杨婶安心种着,这东西他们已经都吃了两三年了,确实是香甜好吃,比粮食都不差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