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大这才渐渐止住了哭,点了点头,抽抽哒哒的说道:“我今日给爵爷送饭,看门的听说是给爵爷的东西,便让人带着我进去了。不过送完东西,出卫所大门的时候,我被正要出门的人给攘了一把,摔了。”
这卫所到底有点毛病,春丫心想,一个个的都是推土机投胎啊,动不动就推人!!
“然,然后,有人说了那攘我的人,说让他别多事儿。说话的那人,那人我见过,就是屠村的那一晚。。。。。他,是他领的头!!咱们村子,不是被倭寇屠的!”那孩子说着话,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春丫搂过小老大,问道:“你确定吗?毕竟晚上....”
小老大倔强的挣脱了春丫的怀抱,“我确定!我看到他的眼睛,吊梢眼,凶狠的厉害!!且,还有一点!”
“什么?”春丫问道。
“那人有狐臭!!味儿大得很!听说我是给忠勇伯送饭的,他还来拉了我起来,那眼神,那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我们全村被屠那天夜里,我爹突然把我们都叫了起来,说外头好像来了人,然后把我和我妹塞在灶边的柴草堆里。那领头的人还用手上的那个打拐儿的棍儿来撩拨了几下。
还是我大哥和爹爹在门口跟他们的人拼命,那狐臭的人才没有继续往柴草堆里找,转而让人举刀杀了我爹娘和大哥大姐。”小老大说完,那大颗大颗的眼泪,便又开始往下掉,可这回他却没有抽抽,只是咬紧了牙关,一脸的愤恨。
听了小老大的叙述,张兰很是不忍,春丫虽然觉得那人被自己的狐臭给出卖了,简直太可笑了,可看着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就已经经历了生离死别的孩子,又对那滂臭玩意儿,恨得牙痒痒。
她给小老大擦了擦泪,然后问他,“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爹娘以前睡觉的时候偷偷说话,我都听着了。我爹说,倭寇坏,县衙里头的人也坏,衙差还出来抢钱呢,抢不到还把咱们村里人打死了!我,我也不知道跟谁说,我就知道大师父和姐姐是好人.......”小老大说着说着又开始瘪嘴了。
张大夫把他拉到身边,继续问:“那有狐臭的人叫什么,你可知道?”
“卫所那里的人,叫他邵头儿。”小老大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称呼。
春丫和张大夫对视一眼,妥了!虽然宁海姓邵的千千万,可姓邵,又在军营里,还有狐臭的,那就太好找了!
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说的,咱们都记下了,咱们定会追查清楚的。”春丫边说着话,边把小圆桌上的糕点都给小老大攒在了一个碟子里,“可你千万要记得,这事儿谁都不能再告诉了,不管是谁。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小老大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春丫这才开了门,却见门口贴了三个人,好在三人腿脚功夫都好,这才平衡住了身体,没有直接滚进门来。
张大夫叹了口气,让他们进门说话,又让丹燕去取了个食盒,亲自送了小老大出去。
“这事儿,现如今怎么办?直接让建安侯拿人还是怎么说?”大师问道。
王寻却问:“拿了人又如何?手上没证据啊!”
“也许有,”春丫解释道:“我爹已经彻查过神兵营这些年的配枪记录。扬州带回来的消息是,神兵营曾经的确发过十把跟扬州军用的同款的枪支到宁海卫所。
不过因为那时候急着得先给北境配枪,所以宁海卫并没有用那一批的。他们现在用的,的确都是后配的,样子和扬州军用的的确有细微差异。可是当初送来的十把试用枪,扬州军只收回了八把,另有两把是报了报废的。”
这些资料,要不是徐达特地派了荀州和西风回扬州,翻了所有神兵营的留存记录之后才发现的。
“我就说,咱们就不可能丢了枪!”王寻激动的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他们卫所有鬼!”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还能被人暗算了?!”道玄气的赏了王寻一脚,“闭嘴吧你就!”
春丫摆了摆手,让这两人都闭嘴,然后继续说道:“作为证物的那把枪上,还有两枚指纹没有出处,小老大说,领头的人拿了打拐儿的棍子,应该就是枪,但是杀他爹娘的人,用的却是刀,那就可能是只有姓邵的手里有枪,他拿的枪极有可能就是作为证物的那把枪。”
因为毕竟杀人的时候直接把枪丢在现场,要比杀完人重返现场再去扔枪要方便很多。
才来半日的关慕青听得直皱眉,忙问指纹又是什么?!啥意思啊?!
道玄不耐烦的说道:“哎呀,你们这些人说话,真是费劲死了!!徐达到底啥时候回来?!张大夫~张大夫啊~~你要不要去神兵营找你相公去啊?”
已经急的抓耳挠腮的道玄嚷嚷着就出了门,而春丫还是很有耐心的跟关慕青介绍了下他们是怎么取下来枪支上的指纹的。
“怎么就这么聪明?!”关慕青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笑嘻嘻,一副正经的孩子。
而王寻却已经夺门而出,他说他好像听到动静,张大夫出门去了,他得等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