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庄观。

  鸟人问：“后来呢？按照大爷你的说法，黄天应该蓬勃发展吧？咋就四分五裂，混成现在这个德行？”

  “当然是心怀鬼胎的问题。”镇元子说道，“黄天九个元老，七个心思：我和夸父想法一致，有意一统三界，建立有利于众生的秩序；阿修罗王也要一统三界，但他非要用阿修罗界的野蛮生存方式对待众生，一副作威作福、虐待为乐的意思；菩提道人是欲借黄天之力，寻找机会，尝试逃脱五个混元金仙的控制；准提和接引则意图推倒天庭，建立佛之三界；三清更不用提了，仨人仨想法——一个势力里有这么多不同目的，哪可能长久。”

  “嘿嘿嘿……”鸟人和秋千坏笑，“还是那句话，你们这群老家伙心眼太多，嘿嘿嘿……”

  “唉~是呀，心眼太多了。”镇元子叹道，“除了内部问题，外部也不乐观。首先是紫霄宫，鸿钧在三界建立后并没有直接出手‘削藩’，反而任由道门、娲皇宫和佛宗及其他大势力发展，默认大势力的超然地位，天庭除了欺负欺负小门小户没背景的妖魔，根本不敢惹大势力。三清和二佛见紫霄宫这般态度，立刻放松警惕，对黄天的支援力度暴降。”

  鸟人道：“鸿钧大爷的定力很强嘛，一直忍到三皇五帝治世，人族稳定，才开启封神大战，处置尾大不掉的三清派。”

  “除了紫霄宫的手段，凌霄殿那位也不简单。”镇元子说，“小鸟，你可知道为何伏羲转世为人族天皇？”

  乌鸦答道：“知道呀，是我姑姑女娲娘娘推荐呀。”

  “对，也不对。”镇元子说道，“你姑姑女娲确实向紫霄宫推荐了伏羲，但你有没有想过，自从天庭地府建立，鸿钧隐于天外，三界诸多神只任命皆由玉皇大帝扣盖印玺敕封——鸿钧可能不与玉皇大帝商量，就强行允许伏羲做人族天皇？”

  “这……”鸟人愣了愣，“不对吧？据我所知，玉皇和伏羲关系不好吧？”

  “玉皇和谁关系好？”镇元子反问道，“或者说，三界的大势力谁与谁关系好？你分得清楚吗？”

  “额……”乌鸦点点头，“也对，你们这些大爷最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也说不好相互之间关系如何，连三清都貌合神离，何况是其他人。”

  镇元子说：“万世善灵是个厉害角色，当年没人看得起他，以为他只是个修为强大，但心软懦善的修士，可事实证明，三界六道所有人都看走了眼。玉皇大帝自从成为三界之主，秘密做了许多大事，不动声色化解了许多危机，比如说咱们讲的这个‘人族天皇’。小鸟，你想想，如果伏羲不做人族天皇，其他人谁能做？”

  乌鸦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儿，“倒也有不少人选，但都属于各大势力。”

  “没错，都属于各大势力。”镇元子说，“如果各大势力的人成了人族天皇，你想想玉皇大帝的处境：在天界，有东王公、西王母掣肘，冥界有不守规矩的梦婆、修罗王威胁，如果凡道再归入某个大势力账下，玉帝的三界之主岂不是名存实亡？”

  “哎呀哈！是呢！”秋千道，“张大爷当时处境真的蛮糟糕耶。可是伏羲大爷不是也属于妖族嘛~”

  “可妖族弱呀。”镇元子说，“别忘了，天庭是在妖神之战后建立，当时妖族命运凄惨，道运败落，众妖虽尊敬伏羲女娲，却也怨他们没有全力参战，导致最可能建立妖族帝国的天阳族覆灭——最直接的表现是曾经脱离龙族的水妖，重新回到东海治下，不再完全认可娲皇荣耀。玉皇大帝雪中送炭，在妖族运道败落时出手拉拢，既是稳定三界，让本就生活在凡间的妖族避免因惊恐而作乱，也是交好娲皇宫，借女娲伏羲的力量对抗其他大势力。同时，还分化了妖族两个至尊帝主的关系，让伏羲和女娲逐渐疏远。而且，伏羲本人的仁德宽厚性格也十分符合玉皇的心意，玉皇很清楚他已无争霸之心，只有为众生谋福之意，凡界由他管理，不至于反抗、架空天庭，反而能繁荣六道运势。”

  “哎？说到伏羲大爷，”秋千问，“镇元大爷，你和夸父建立黄天时怎么不撺掇他一块？”

  “试过，没用。”镇元子言道，“伏羲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黄天成不了气候，哪怕聚集了不少强者，但终究会乱成一团，所以……唉~有点惭愧，当时他说这番话时，我还出言与他争辩，现在想来，我是何等可笑。”

  鸟人笑道：“镇元大爷，不是我偏心，三界六道这些大爷，唯有伏羲大爷在我心里算是完美之人，其他大爷都比不上他。”

  镇元子因羞愧，不想讨论伏羲，继续说玉皇大帝，“万世善灵应女娲心意，同意伏羲成为人族天皇，避免其他大势力染指凡道；之后，借刑天之过，张百忍杀鸡儆猴，处置了天庭许多不听话的神仙，树立威信，震慑东王公、西王母，以及伏羲女娲；三皇五帝时期，玉帝与三清联手，命令众神众仙助力人族，既是顺紫霄宫态度，合人族兴盛大势，展现凌霄光华，同时也安抚了洪荒无敌的三清派，捧杀阐教截教，为日后行动做铺垫；待人族稳定，凡间王朝建立，玉皇认为时机成熟，建议紫霄宫下手‘削藩’，从鸿钧手里得到封神榜，开启封神大战，逼三清内斗，顺便陷害娲皇宫和西方二佛；春秋战国时期，玉皇过于轻敌，败了一场，未斗得过太上手段，未能收回凡间，算是一次少见的坏手；西游之事最为灵巧，玉皇发现三清借孙悟空的奥妙金身，先探生死簿，后探封神榜，图谋甚大，并与二佛、娲皇宫再次联合，颇具威胁，可他却不慌不忙，来了个反客为主，引佛制道，再次削弱三清派。还有，玉皇擅长分解凝聚力，用灵山大雷音寺的两门后辈修士分化道门和佛门势力，用杨戬分化三清派，用孙悟空分化娲皇宫……”大仙说了玉皇大帝好多件事，有些是众所周知的大事，有些是鲜为人知的秘密，“因玉皇大帝的一顿搅合，三界六道混成一团，局势一天一个样，我黄天本来就不稳，因他搅动风云，几位元老终究分道扬镳，再难继续合作，连势力本身也分崩离析，化为各个‘小无天派’。”

  “呀哈？张大爷这么强吗？”秋千惊道，“奇怪，我怎么从来没觉得张大爷这么厉害呢？”

  “这也是玉皇的能耐。”镇元子说道，“凌霄殿光华璀璨，偏偏许多人不认为玉皇大帝有实力，这难道不是一种水平吗？谈笑间沧海桑田，天翻地覆，虽掌控三界，却未见其形，隐强于弱，藏巧做拙，藏针入棉，以退谋进，以至于大势力们争来斗去，但总是没办法把他当做确切敌人。呵呵，三清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推举当年人畜无害的万世善灵当三界之主，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