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萍和来顺答应一声,这时凤霞跑过来,仰头问道:“舅舅,你为什么和姥爷一样,戴了个眼镜呀?”
“因为舅舅是个文化人。”
“文化人都要戴眼镜吗?”
“对,有文化的人都会戴眼镜。”
凤霞歪了歪头,“那我以后也要戴眼镜。”
“我也要戴眼镜。”有庆举着手,奶声奶气的说道。
陈家明大笑一声,摸了摸他们的头,“好,等你们长大了,舅舅一人给你们买一副眼镜,买最好的!”
家珍拍了一下他,“瞎说啥,戴眼镜有啥好的,眼睛一摘啥都看不见,凤霞和有庆才不戴。”
陈家明有心反驳,但在血脉压制下,还是忍了回去。
“舅舅,你带我们去玩儿竹蜻蜓吧。”凤霞喊道,有庆跟在她屁股后头,重重点头。
陈家明看着可爱的两个小家伙,高兴的直乐呵,连连点头。
......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血红的晚霞,如同一碗血洒红了半边天,落日的余晖射向那琐碎的乌云上,如同灰姑娘穿上了漂亮的水晶鞋。
夕阳喷涌如血,火红的如此肆意、张扬,似乎在迸发全部的力量,来将这世间的尘嚣涤荡。
陈记米行的总行里,陈礼平戴着老花眼镜,身穿一袭黑色的丝绸长衫,旁边的柜台上放着一根做工精良的黝黑拐杖。
他干枯瘦长的手不断翻着线装的账本,清点着今天的账目,一旁的账房同样打着算盘快速计算。
当落日的余晖照射在柜台上的时候,账房将账本合上,将算盘递过去,“老爷,哦不,先生,这是今天的盈利,比前段时间又多了不少。”
陈礼平看着偌大的米行,眉头依旧紧皱,淡淡的嗯了一声。
账房先生不解问道:“先生,米行生意好,为何依旧焦愁?”
陈礼平摆摆手,沉声道:“你不懂,米行生意好,反而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嫁衣。”
“我确实不懂,先生你可是商会的会长,县城的人每天吃的粮食都是从咱陈记米行买的,咋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嫁衣,谁能对付得了我们?”
账房先生越说,陈礼平心里就越是烦躁,挥挥手,“行了,以后你自然会懂,这一劫躲不过去。”
“还有,我已经不是商会会长了,云溪县城也不再有商会,以后莫要再提......今天辛苦你了,早些回家歇息去吧。”
账房先生点点头,弯腰拱拱手,转身离去。
陈礼平看着血红的夕阳,回想今天听到的从城外传来的轻声,心底一片冰冷。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沙场上的那些老伙计一样,也被五花大绑被枪毙。
想不通,想不透,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陈家的前路何去何从感到迷茫。
将算盘归位,嘱咐好伙计关门的事情,拄着拐杖,在余晖中朝陈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