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再见到程荒,付雅这段时间总是会梦到她小时候养的那只,拥有一双漂亮蓝宝石眼睛的黑色小奶猫。
旖旎迷离的仲夏之夜,它逆着一缕橘色的灯光走进她的梦里,脖子上还系着那根她亲手编的红绳,上面吊着一个小巧的猫咪小铃铛。
多少次,它踏着脚边清脆的铃铛声飞扑进她的怀里,然后眯眸一个劲地蹭她。
小猫咪它呀,总是喜欢用这种亲昵的撒娇方式来讨好它的主人。
付雅那时候眼眶微红,刚把手放在它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上,便见黑色小奶猫喵呜一声抬起头来,两眼泪汪汪地望着她,最后竟与程荒那张妖冶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她心下一惊,双手轻颤了一下,却还是没舍得丢开它。
她听见它蹭在她耳边温柔安抚道:“姐姐别哭,你的猫没有死,他回来找你了。”
“只是主人,你为什么又不要我了呢?”
梦的最后,她的猫不见了,只剩下程荒站在不远处满脸委屈且幽怨地望着她。
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痛楚的黑色气息,脸色却是苍白如纸,身影更是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穿堂而过的劲风吹散,化为泡沫底下的光与影一样。
付雅捏着手掌心,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心里面除了隐隐的不安和惊慌,然而更多的还是悲伤与自责。
她的小奶猫,其实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死掉了。
它是吃了她喂给它的小鱼干后死在她面前的。
说到底,是她间接杀死了自己的怀中猫。
所以这个梦是在提醒她,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罪孽深重,需要向谁赎罪是吗?
付雅转头迷茫地望向窗外,此时凛冬已过,这是一个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春日。
程荒他就出生在这样一个生气蓬勃的季节里。而他明明是这般阴郁的一个人……
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即便程荒对此毫无兴致,蓝亦舒却还是每年都坚持着要在家里面给他办一个生日宴。
付雅原本已经答应好程荒,他生日那天要去他家里陪他过生日的。可惜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昨儿个她春游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淋了一场雨,第二天居然就发起了高烧。
付雅打小练武,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是极少生病的。
可一旦生起病来,便是非重即大。
这一病险些让她下不来床,又是感冒发烧又是咳嗽反胃,把她和老付都折腾的够呛,在医院里挂了半天的点滴才有所好转。
她那时候想着,自己要是顶着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出现在程荒的生日宴上,铁定会扫他们的兴。
于是付雅自觉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给程荒发了一条信息。她本来想说她是因为生病所以才迫不得已放他鸽子的,想了想最后又把那句话给删掉了。
她沉思半晌后,重新输入道:“程小荒生日快乐!对不起啊,姐姐今天有事,去不了你家陪你过生日了。你可不要不高兴噢,礼物姐姐晚点一定给你补上。玩得开心!”
付雅那时候是这么想的,放人家鸽子已经很不好了,就没必要再让寿星生日这天分心担心她了。
而且,她估计以程荒那个死性子倔脾气,知道她生病后肯定会打电话过来问东问西的。
说不定,他也许还会在自己生日这天跑来医院看她挂点滴……
嗐,像这种奇葩事,程荒他这人还真的有可能干的出来。
消息发出去大概十几分钟后,程荒才非常高冷地给她回了一个“好”字,然后就没了下文。
也许,他这会儿是有点不开心了。
也许,宴会已开始,他其实并没有很在意她来不来,连是什么事他都没有多问她一句。
不过也好,省的她还要浪费脑力编理由继续骗他。
可付雅不知道的是,那栋被精心装饰过的别墅里,原本满心期待,贴着门口等待她到来的程荒,在看见她那条极其敷衍的放人鸽子的信息后,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最后他满眼血丝地回了她一个赌气一般的“好”字之后,转头就把手里的水果机摔出了门外,砸了个粉碎,连带着餐桌上面摆着的那些精致昂贵的酒杯和餐盘也无一幸免。
她大抵是忘了,亦或是脑袋烧糊涂了。她曾无意中跟他提起过,这周末陆子遇有一场跟校外的篮球比赛,她说她挺想去看的……
别墅里的一众人,包括管家佣人,以及所有盛装打扮,别有用心而来的宾客,全都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躁举动吓得躲到一边不敢出声。
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用满是惊恐的眼神看着那向来性格古怪且不近人情的程家大少爷莫名其妙地在那发起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