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杀!”
一柄柄光剑迸发出燃烧的光焰。
沈然瞬间离地而起,悬浮在了半空中。
剑阵即将发动,再次对他进行凌迟!
可就在这时——
“沈然”突然睁开双眼,其眼珠子竟是黑色的,一条条猩红血线像是圆球上的裂缝,向着正中央汇聚。
帝皇神情一变。
没有怒吼,没有任何声音。
只见虚空中突然浮现出霉菌一般的黑色斑点,又像是马赛克,眨眼间就遍布,在沈然的体外形成了一尊小型天煞法相。
嗡~
同一时间,一柄光剑率先“发难”。
“铮”
一抹流光斩击在天煞法相的能量外壳上。
“该死!!!!!”
帝皇颜色大变,发出愤怒的大吼。
他是想要削减沈然的生命力。
可天煞种的自动机制,反倒是引起了天煞种更加强烈的催动,以星能先行防御。
这样下去,对方必死无疑了!
种子肯定会先他的身体一步,损坏。
......
......
呼~
远方的海域刮来了飓风。
平静的蔚蓝色海面,此时堆垒起波浪,一浪更强过一浪。
脚下,细碎的沙子被浪花不断推后,变得湿润,变得漆黑。
沈然后退。
“暴风雨就要来了。”
这里是一座奇异的海岛,穿着白裙的少女,赤裸着娇嫩雪白的双脚,她踩在同样纯洁无垢的沙滩上。
极远处,天际线是一条连绵不知几千公里的黑线。
那是乌泱泱的乌云。
黑的令人恐惧,像是宇宙中最枯寂、永恒、没有星光的深空,任何生灵都不愿踏入其中。
少女扭头看了沈然一眼。
那双仿佛琉璃般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点漆的黑色瞳孔只倒映着自己......
沈然于是停下脚步。
“啊...”
他望向那片像是从极恶之地涌出来的黑暗,喃喃“暴风雨来了。”
“这一次,我也没有办法了。”
伽罗看着这个男人,“我很奇怪。”
“奇怪?”
“像我,拼尽一切也希望有人能够记住我,不想被遗忘,不愿消失。而你却......”
安静了少倾,
沈然脸上露出微笑,道,“因为我是一个不需要因为他人而存在的真正生命啊。”
“我只需要对我自己负责。”
笑容消失,
沈然忽的说,“以前一直不懂一首诗...现在有点明白了。”
“什么?”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沈然自言自语,“以前一直有点看不起霸王的意思...如今输了才明白。写这首诗的诗人,当时国破家亡,作为一个将领的丈夫还怯战而逃......身为妻子的她在那时思量起了悲壮的霸王...我要是她丈夫,我脸都要绿了...”
说着,他自嘲地一笑。
伽罗听不懂这句话,但懂沈然,“你累了。”
沈然一顿,“...不是累了。只是没办法了。”
伤感与自嘲之情被收起。
下一刻,沈然用冷静到有些冷漠的语气,
“我们失败了,地球、火星接下来要落入秦阴手里,基本没有了独立的主权。军神也战死了。三叔的死,还不够。”
“不够偿还联邦......”
顿了顿,他说道,“我若不站出来,未央湖就彻彻底底的臭了。我们输的太多。出来一战,起码还能为三叔、老师他们挽留一点尊严。”
“你还说你不需要对他人负责。”伽罗看着他。
“这哪里算负责...那也不是贬义词吧。”
沈然说着,反而变得洒脱起来,心情轻松,
“话说,我要是忍辱求生,不学霸王,学越王那样,那还要更难一点吧?我现在反而是取了个巧,就当我偷了个懒吧......”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伽罗眼里似乎有水波流转,有不舍等等复杂情绪升起。
“当然不会。”
沈然看着从海的另一边,慢慢占据全世界的黑暗,
“又不是全盘皆输。
我们的目的至少达成了一半,大多数没有遭受到战争的无情摧残。无论是地球人还是火星人,他们接下来都将步入一个真正的新时代,会有一个个孱弱的孩子拥有上天入地的能力。”
“这一阶段,帝皇的个体太强了,但谁又知道下一阶段的事呢?反正新人类帝国到最后肯定会崩溃。”
“陈家家主的死,军神的死,包括我也有可能会死在这里,这样的牺牲是有意义的......会影响接下来的一个时代的吧?”
大概是不确定,沈然最后还是用了疑问,并加了个“大概?”
就算火种熄灭了,但至少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还留有余热。在黑暗中匍匐前行的人们,触碰到时会惊讶地发出一声叫,并联想到曾经有人在这里发过光。
当然,从结果上来看,沈然不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也说这里的牺牲是为了挽留最后一丝脸面。
“就是连累了你。”
沈然看向那个漂亮得不真实的女孩,苦涩无奈,“我似乎一事无成...”
“真的?”
伽罗声音空灵,像是天使,“你要带着这么多悔恨和不甘,带着我一起消失?”
“......”
沈然莫名的沉默。
蓦然间,他紧紧攥了一下拳,“还是有一个机会!”
“我不是霸王,绝不自刎。”
“我在赌帝皇要救我。他前面没处理掉元谋,证明这家伙所图谋得很多,做事不是斩尽杀绝的风格。有一线生机!”沈然眼中自始至终都隐藏着一抹坚定。
他看着前方已经扩展到海岸线的黑暗。
忽然,
一个柔软冰冷的小手牵起了自己的左掌。
虽然自己不是霸王,但这里却还真有一个“不离不弃”的虞姬。
“我还必须扛过种子最深处的恐怖。”沈然站在最后一寸净土。他和伽罗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被黑暗平静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