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从地窟更深处伸出来的血肉触须,仿佛成精了的槐树伸来一条枝丫。
那条血肉触须的顶端好似盛开着一朵“花”。
沈然后退几步,
脚踩在碎骨块堆里。
手有点不知所措地抓握着寰宇剑。
“这是种子?”沈然呼吸急促。
那是一个足有巴掌大的种子,形体已经完全是虫体。背上长有甲壳,呈黑色,边缘处泛着紫色。
头甲中央微微隆起,有两个“凹”眼的形状。不知是虫眼还是天然生成的图案。
乍一眼看上去,那就像是一副诡谲的哭脸。
像是一个扭曲变样了的灵魂被封存在其中。
生命的脆弱,世界的衰亡,孤独,惊恐,绝望种种负面光环缔造出了这一枚堪称“绝望之种”的天灾种子。
“来...”
一道微弱的神念传入沈然心中。
他脊背顿时一寒,大汗淋漓,五指猛地攥紧寰宇剑。
随时可以爆发出巅峰一剑。
“这玩意儿!这个该死的鬼玩意儿!”
像是走夜路撞到了鬼,沈然用接连几声低骂来转移不安感。
步步后撤,步步惊心。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虫子?”
所有深蓝种子都只有指甲盖大小,和芯片一样,植入大脑当中。
只有天灾种子,它们可以自主进化到【成虫期】。
如此巨大的一个以寄生为目的的虫子出现在眼前,谁来都会承受莫大的挤压,沈然浑身都要龟裂了。
血肉触须慢慢抬起...
紫黑色的甲壳上,那张变形与扭曲,仿佛尖叫呐喊的哭脸像是一个魔鬼注视着自己。
“来...”
微弱的声音再一次传入心底间,“让我们进化...成功...”
沈然盯着那条像是枯死掉了的血肉触须,“别告诉我说这是脊椎。”
“怎么会这么细小?”
一个念头立马冒出。
“难道是被这个人面天灾种子给吸食干净了?”
沈然又迅速摇头,“不应该。”
月球的星核早已死掉,
如一座冷却了的核反应堆。
又经历上亿年,脊椎衰弱至死亡是完全符合情理的。
更确切地来说,这根本就是一条苟延残喘了的脊椎和一个要死不活的天灾种子。
“是实验。”
“无数年前的月球实验还没有完全结束。仍有一个标本被保留了下来...”
沈然忽然看向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空旷的石洞,奇形怪状的岩壁,以及满地的骸骨。
什么也不存在。
那自己刚才所听闻的到底是什么?
“是鬼魂吗?”
沈然萌生出一个他从来没想过的念头,“前人的传梦托音......”
哧——
突然间,完全没有预料的。
沈然前一秒还在思忖,恐惧种种。
下一秒仿佛是另一种高于大脑思维的生命动作,
他踏前,
寰宇剑扬起一片璀璨的剑芒。
那条早已枯死了的脊椎被猛地斩断!
已经没有了血水,
人面天灾种子掉落在遍地骸骨当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骤然间,那张诡谲的哭脸爆发出了一种最为孤独绝望的生命呐喊。
沈然顿时被惊摄住了,手里的寰宇剑都差点脱落。
他再度狼狈地后退,双手想要抱头,满脸痛苦。
人面天灾种子没有任何动作,它只是在释放扭曲至极的神念,便比世间任何魔音还要恐怖十万倍。
滋滋...
寰宇剑的剑锋在一地骸骨划出火花。
沈然咬紧牙关,心跳扑通。
轰~
突然,一声轰隆巨响。
沈然只觉得耳膜生痛,眼中世界大变了模样。
天空犹如滚动着的血与火,令人震惊和恐怖。似乎天空之神在流血、燃烧。
无数生灵目守苍穹,神情兴奋若癫,却潸然泪下。
“永生战甲即将研究成功。我等的成就,便是连诸神也会为之嫉妒,疯狂啊!”
“于是,
善妒的天神降下天罚。”
宛如末日般的背景中,一个恐怖无匹的身影矗立于天空,声音既高涨又低落,既癫狂又冰冷无情。
他的全身覆盖着一套类似生物学装甲。
胸膛处清晰可见,
正是镶嵌着一枚人面的天灾种子!
只是背壳上还不是绝望的哭脸。
而是双眼倒竖,燃烧着世界石的永恒光焰。作贪婪、猖獗状的凶脸。
那套装甲的脊椎处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等等。
不对!
那根本就是脊椎!
末端连接着的赫然是...血红色的月球。
天啊,这像是一个胎盘还连接着星球子宫的生命体。这到底是什么?
沈然战战兢兢,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他要跪下,匍匐在“伟大造物”的脚下。
众生欢呼,众生恐惧。众生狂热。
无论如何,谁也否认不了,即使这个宇宙都像是在燃烧,可那道身影已经无限接近于烙印进永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