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之路，无迹可寻。”

这是王阳的原话。

作为一名已经羽化了的羽化者，他回头望去，却无法总结出经验。

在浩渺的历史长河中，宇宙各族不乏诞生出过羽化级生灵。也曾有过威极一时的望族，可是又很快衰落下去。没有不朽的个体，也没有永恒强大的文明。

究其根本，恰恰就是无法为后人究其根本。

“万事万物，凡言说一二，皆为其表。”

这是一位已经逝去了的羽化者留下的名言，

“世间有繁花千万朵，或许，风景早在盛开前的花苞时期就已经决定。”

承天星。

窗外风和日丽。

洁白的窗纱拂动，像是造物主的大手轻柔抚摸，留下妙然天成的痕迹。

从地球出来，沈然和雪神短暂聊过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打坐中。

一次前所未有的漫长且细心的感知。

像是佛教的禅定了。

万籁俱寂。

可在“真空”中，又好似存在有什么。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自己像是变成了各种幻想题材中的精灵族，是天地的宠儿，可以聆听、感受到自然界的音律。

沈然感觉自己的躯壳和灵魂与空气处在水乳交融中。

“这就是羽化的过程吗？”

沈然默想。

根据羽化者们的经验，绝大多数九阶强者，都触摸不到这一“境界”。

能有这种感知，说明才具有羽化“资质”。

“然后？”

王阳当时说，“然后就等呗。”

“还能怎么办？”

“有这种感知的九阶用户多了去了，都是等。”

“运气好点。像我等了一百年，一天清晨醒来见天边一道金光，日出金山，然后稀里糊涂就羽化了...”

“运气差的，到死都还觉得自己只差一点点了。”

“......”

......

“如今我是云中月。等到风吹云散，便会化作万古青天。”

沈然隐隐约约有“羽化”的感觉。

心脏好似被猫挠着一样。

因为自己除了静坐，感知，别的什么都毫无头绪。

“难怪那么多的九阶用户都走上了嫁接种子的道路。”

沈然陷入困顿中，

“朦朦胧胧有一缕希望的光。可随着时间流逝，眼睁睁看着身体机能下降，终其一生的等待，却始终见不到花开。”

就像是看着一颗性命相系的种子，被埋在汗水浇灌而成的肉身土壤里。

羽化这一阶段，

所做的就只有等待它真正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那一刻。

......等待？

沈然当然不会只是等待！

可就算再豪情壮志，再坚定不移的意志，一时也只有困顿，毫无思绪可言。

“改变思路。”

沈然睁开双眼，“先行尝试构建种子回路。”

滴！

正在这时，房间里的消息提示音闪烁不停。

沈然惊讶。自己前面对于外界的世俗之音都感知不到了。

点开。

“沈然，你怎么样了？”是李家家主发来的询问，“抱歉打扰你休息。”

又道，“这会儿地球来了大批人，可能需要你接见一下。”

“来了。”

走出房间。

外面的过道上，一个中年人坐在长椅上，脑袋靠在墙上，正在打盹。

“林师？”

沈然诧异，然后制止门外下属的动作。

他径直朝另一方向走去。

谁料林承德睡得并不沉，忽然睁眼，赶忙站起身，“沈然你出来了。”

“林师你累了就休息吧。”沈然有点心疼。

“没事，不累。”

林承德拍了拍脸，刺激担忧、疲惫不堪的精神，强颜欢笑，“臭小子你现在的口气怎么这么大呢。我是小辈还是你是？”

沈然也尽量笑了一下，“我长大了嘛。”

两人朝通道的另一头走去。

过道是玻璃栈道。外面是露天的承天星原始景貌，绿树成荫，还有湖泊，波光粼粼的样子。

“未央湖没了。”

忽然，低微的声音响起。

“...嗯。”

沈然面上看不出什么。

接着，掩饰着悲伤的抽泣音，“都没了。整座建木市被核爆夷为了平地，什么都没剩下来...他们一共投放了整整八颗核弹。”

沈然有点做不了声了。

“没事。”

沈然强撑着，安慰，“以后我们再建一个就是了。”

“本来那块土地上也什么都没有。”

他的脚步像是走在一条无限遥远的道路上，

身后被虚无所吞没，

唯有加快步伐，可前路又仿佛没有尽头。

吱嘎——

林承德推开大门。

哗~

一刹那，喧哗的人声和热浪扑面而来，瞬间将那种空洞感冲击。

沈然眼神顷刻间变冷淡。

这是一个大厅。

大厅中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员。

有的是人族，有的是异人族，都是驻地球的五星联盟行政官员、进化强者。

“到了！”有人大喊。

顿时，无数双目光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沈然。”

李不思和李家家主、季家家主走过来，“这些是从地球和火星紧急撤离的重要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