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没听进去，手还紧紧抓着他，像是幼年的猴子不松手。

忽的，沈然感到有一只手在抚摸自己的头发。

他愣了下，

随后听见不知道是谁的温和声音，“种子回路图相当于是给种子再造一个生命系统。”

“可你真正了解生命吗？”

这一问题将沈然带入了浮想联翩中。

生命？

他回道，“不了解...吧。”

“我看你们地球有首古诗，挺有意思的。原句是‘鸟宿池中树，僧推月下门’，后被改成了‘鸟宿池中树，僧敲月下门’。”王阳说，“在单细胞生物不断分裂的过程中，倘若DNA复制不出错，那它就是永生的，从一而终，生命本身从一开始就是永生的答案。根本不用再苦苦寻求答案。”

沈然睁开双眼。

硝烟弥漫，被烧的通红、毁坏不成模样的天空。

王阳的脸，很是平静。

“师傅你说这些干什么？”沈然不解。

“我想说永生或许不是答案。”

王阳看着沈然，道，“在分裂的过程中，它出错了，坏的一部分被淘汰掉，好的一部分则让生命来到了更高、更快、更强的一个层次。代价便是磨损，死亡。”

沈然没想到王阳他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吗？

“你不追求永生？”沈然不知道是真是假。

“要是我追求永生，我当初为什么要冒险去试图了解脊椎的核心？我的目标只是想知道深蓝网络的创始者。”

王阳反问，随后叹了口气。

他抚摸沈然的头，“你以后不要犯错。

沈然你很优秀，很能坚持，这是优点。可要明白所有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如果真的有了永生的生命，并且它们还想不断茁壮，变得更加强大，那对于资源有限的环境会造成何等无解的死局啊？

对于生命这一宏大的概念而言，程序性死亡或许是最佳的底层逻辑。

他们挣扎，他们竭尽所能，他们疯狂，但无论如何也避不开那一结局。

不对！

沈然听出王阳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师傅你怎么样？那枚金色种子融合的有没有差错？”沈然变紧张。

只要是一个健康的生者，必然抵触死亡。

那些从容谈论死亡的.....

“我怎么样我自己不会管吗？”

王阳放下手，淡淡道，“用不着你多想，现在是在聊你以后的路。以前我不怎么管，但现在要告诫你，不要犯那种原则错误。”

“我用不着你担心。”沈然道，“我怎么可能会...”

“看。”

王阳忽然望向极远处。

沈然瞳孔微微一扩。

席卷全世界的烈火，那是火匠的暴虐气息。他仿佛极尽升华了，一下子锁定了沈然和王阳。

“逃。他时间不多了。”王阳一把抓住沈然，迅速撤退。

这是一场让沈然永生难忘的经历。

不知道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产生了幻觉。

整个世界都摇摇欲颤，天空大地全都化作火海，到处都是火匠的怒吼，那一个体仿佛来到了圆满境界。

可终改变不了那一根本性的程序。

“轰！”

一声巨响，伴随天地万道的哀鸣，宛如超新星爆发，有有史以来的最强生命粉身碎骨。

在短短十几分钟，沈然觉得对方是进化到最强，无法再超越了的生命体。

宛如一个恒星！

爆炸时的波动恐怖之极，火光一瞬间照亮了这座深蓝世界。

如此生命炸开，血溅当世，威能无与伦比，整片大地被淹没、摧毁。

这是一场持续了不知多久的大劫。

仿佛过去了一个纪元，

沈然被王阳形成的圆形能量罩保护住......

能量罩取消。

映入眼帘的是死一般宁静的天地，灰蒙蒙，天空堆着不知多么厚重的乌云。

灰雾弥漫大地，视野能见度不足三米，万物凋零。

一片片黑色的雪飘落。

沈然站在大地上，并没有大敌陨落的高兴，反而有一种悲怆弥漫身心。

是天煞种子生出来的。

“果然是一条注定灭亡的路...”沈然自语，结局他早已预见。千般方式也无用，又想到了王阳所说的程序性死亡一概念。

“噗！”

就在这时，一抹血水喷涌。

溅射在沈然的侧脸上，

他扭头，满脸撼色。

王阳单膝跪地，一只手活生生剖出了腹部的金色种子，满头大汗，脸色惨白。

“撑到头了...”

王阳强撑着笑道，“还行，我还是要比那家伙撑得更久一点。”

沈然瞳孔微缩，张了张嘴，“师傅...？为什么...”

“排异反应有点强。应该是我的生命系统没法再进化，这玩意儿嫌弃...”

话音未落。

王阳两眼一黑，扑通一声倒在了灰雾世界的冰冷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