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也在这一刻有了变化。

似乎是在回忆，长呼出一口气。

“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海城的地方？”

“海城？”

注视着星空的游兴学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位于我国华南边境外的小镇！”

“说是小镇，其实就是一个垃圾场，很大的那种。”

“周围四个国家，二十几座城市的垃圾，都会送往那个地方！”

“甚至有时候，那些垃圾里面还会有尸体！”

“由于销毁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垃圾倾倒的速度，那里的垃圾堆的就跟大山一样！”

“像海一样一望无际，所以被叫做海城！”

“可以说那是一个法律无法约束的地方，没有人愿意去管那块破地方，我就在那里长大！”

“在那个地方，还有很多像我一样无家可归的人，他们被世界抛弃，被家人遗忘！”

秦柯有些惊愕：“你不是校长的亲戚吗？”

“我小时候被人拐走了，从四岁开始，我就在那里生活，一直到十六岁的时候，我才被找到带回云城！”

“我已经忘了我是怎么到那里的，只记得那个时候我被一个比我大六岁的女孩收留。”

游兴学的声音变得很温和：“她住在一间很破很烂的平房里，身上的衣服很脏，但她的脸很白，很干净。”

“每天晚上，她也会强迫把我的脸洗白！”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虽然那个时候她才十岁，但每次出去捡垃圾，她都会带着我一起去！”

“你应该可以理解，在那样一个地方，一个十岁的女孩，除了捡垃圾外，根本就没有其他可以存活的出路！”

“更何况，还带着我这么一个累赘！”

“她说她很想去上学，但没有钱，外加上没有任何身份，不属于任何国家，没有一所学校会要她！”

“我问过她，她的爸爸妈妈呢？她说她没有爸妈，唯一的亲人就只有我，说她跟我一样，也是很小就来到海城，被一个比她大三岁的男生收留！只是在收留我的前一个月，那个男生被其他寄居在海城里的人杀了！”

“她说她很怕，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会不会有一天也被人杀了！”

“说要是死了，她想葬在一个到处都是鲜花的地方！”

“就这样一直过了几年，那年她十四岁，被人杀了！”

游兴学的脸突然冷下来，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死因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很可笑，一个路过的富商钱包掉了，她把钱包捡起来想还回去，却被当成小偷，被活活打死！”

“在那里，连垃圾都有人清理，可她的尸体却没人管，就好像她连那些垃圾都不如。”

“那年我八岁，我开始尝试自己一个人生活！”

“可哪怕是捡垃圾，别人都不允许！在那个地方，有很多像我和那个女孩一样的孤儿！”

“因为被人抛弃，所以他们不相信任何人，自私自利！那些巨大的垃圾山被他们分割成一块一块的领地，自认为是他们的财产！”

“为了不被打死，我只能等晚上他们睡着以后偷偷的出去捡！”

“就这样又过去两年，我十岁，同样的，我也收留了一个只有四岁的小女孩！”

“我把她当做亲人，可后来，她病了！我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给她找了一位医生，找来的，是兽医！因为我的那些钱，也就只够找一个兽医！”

“她死了，那是我这辈子最难过的时候，比收留我的那个女孩死的时候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