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在这几个扛着柱子的西婆娑洲人边上停住了,几匹马兀自绕着他们踏着碎步转着。
几个西婆娑洲人懵了。
马上是满身肃杀之气的黑衣人,刀已出鞘。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哨官喝道:“放下手中凶器。”
这几个西婆娑洲之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反抗,也不是束手就擒,而是扔了木柱子,身子一矮,从马腹下钻了过去,开始四散逃跑。
哨官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做了个手势。
骑兵们随之四散分开,各自锁定一个目标追去,手中的马刀高高举起。
类似的情景发生在爆发混乱地区的每个角落。
一伙自恃修为不俗的海盗击溃了一小队骑兵,愈发嚣张。不过当他们转过一个拐角,从一条小巷来到大街,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空旷的街道上出现了一堵黑色的“墙”,那是黑衣人们以手中盾牌结成的盾墙。
从盾墙的缝隙中探出黑色的铳管,黑洞洞的铳口指着他们。
不等他们退回小巷,火铳已经响了,这群海盗无一幸免,全部被乱铳打死。
黑色的盾墙继续向前推进,统一的步伐声踩踏在空旷的街道上,发出震撼人心的声音,从高空俯瞰,就像是一道正在缓缓蔓延的黑色大潮。
这些并不是平常负责维持治安的黑衣人,而是驻扎在军营里的黑衣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军”,无论素质,还是纪律,亦或是装备、境界修为、作战经验,都不可同日而语。
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如此顺利,还有些贼人早有准备,不仅建立了街堡,并且抢占了有利地形,并且持有大量火器,与赶来镇压的黑衣人展开了正面交锋,一时半刻之间,竟是无法将其拿下。
因为城区地形比较复杂,黑衣人们不好携带用于攻坚的重火器,不过黑衣人们还是会请求支援的。
很快就有两艘小型飞舟收到黑衣人发出的信号,从空中掠下,正是道门的鹤舟。
只见两艘鹤舟各自投下一枚“凤眼甲九”,精准命中目标,将这些堡垒里面的贼人全部炸死。
这是来自旧港宣慰司的灵官们,在狮子城建立之前,旧港才是这一带的最大港口,两者距离不远,灵官们又是乘坐飞舟,自然转瞬就到。
举头望去,三艘“紫蛟”呈品字形阵列,以比悬停稍快的速度缓缓前进着,周围还环绕着许多鹤舟,哪怕不是“应龙”,仍旧压迫感十足。
齐玄素给了这些贼人一个时辰的时间,给了秦衡均两个时辰时间,严令秦衡均在戒严令正式生效的两个时辰时间内,肃清所有贼人,恢复基本秩序。
按照道理来说,齐玄素没有资格对秦衡均发号施令,不过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关键是秦衡均下不了决断,齐玄素愿意承担主要责任,这才有了发号施令的资格,秦衡均自然听从齐玄素的命令。这与东华真人那句“以我的名义”有异曲同工之妙。
权力和责任永远是对等的,掌握权力,必须承担责任,没有掌握权力却不承担责任的好事。
齐玄素不喜欢“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这句话的险恶在于其故意省略了一个环节,应该是能力越大,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从来都是权责一体,没有能力和责任一体的说法,如果把权力省去,那就成了让人只谈奉献不求回报。
换个角度来说,如果责任都让能力大的人去承担了,这些能力大的人又不掌权,个个都是行侠仗义,那么掌权的人干什么去了?既然不能承担责任,那么凭什么掌权?
如果谁都不想承担责任,那就变成了无尽的推诿和扯皮,贻误时机,很容易小祸变成大患。
当然,敢于承担责任是一把双刃剑,仅以结果而论,果断和鲁莽只在一线之间。
一个正在逃窜的西洋人已经是慌不择路,他翻过一堵墙,另一边是一条小巷,刚刚落地,就看到在小巷的出口位置站着一名黑衣人。
这名黑衣人已经举起手中的长铳。
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只有一声铳响。
这个西洋人仰面倒地,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黑洞,脑后的血泊逐渐变大,他睁大了眼睛,望着天空,蓝色的眼珠里倒映出白炽的太阳。
掀起混乱的贼人很快被一一分割、剿灭,街道上的声音渐渐小了。
有投降的,被铁链锁成一串,在黑衣人的押送下,一个跟着一个,向军营方向走去。
随着马蹄声远去,又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除了部分警戒的黑衣人,这些后来的黑衣人并没有披甲,也没有携带武器,他们主要是负责收拾残局,有人将尸体抬上大车,码放整齐之后,运到城外的义庄。也有人负责灭火,清理街道上的各种街堡残骸。
最后就是水车,把街道冲刷一遍。
狮子城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