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鹿一只手拿着经箓,另一只手还提着“紫霞”,似乎刚刚在练剑:“天中怎么样了?”
齐玄素并没有告诉张月鹿全部实情,只是说把张五月带在身边历练一下,此时仍是如此:“这段时间他的主要任务是熟悉环境,建立人际关系,等到一切都熟悉了,再去尝试做些事情。”
张月鹿点了点头,不忘嘱咐:“你可别学谢教峰。”
齐玄素笑道:“你就放心吧,我这个做姐夫的,还能害他吗?”
张月鹿便没有再在这个问题多谈,转而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齐玄素道:“进展缓慢,实在不行,我打算去找帕依提提。”
张月鹿吃了一惊:“那个遗忘之国?”
齐玄素道:“我从王教鹤的手中拿到了一张地图,还在圣约克得到了一把钥匙,据说那里是众神之国,我推测那应该是一座还未落地的洞天。”
张月鹿的反应很快:“还未落地的洞天?那岂不是可以规避天劫?如此一来,古神们就能以真身降临,发挥出全部实力,以你如今的境界修为贸然进去,恐怕会有些危险。”
齐玄素道:“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帕依提提既然号称‘遗忘之国’,那么不是谁都能去的,最起码圣廷的使徒们应该不知道其位置所在,类似灵山洞天。至于南大陆的古神们,他们大概率能进去,不过古神们分裂了,为首的库库尔坎又情况不明,我可以借助两派人之间的争斗,确保自己的安全。”
张月鹿并不十分赞同:“毕竟涉及不止一位神仙,还是有些太过冒险了。”
齐玄素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不能一直干耗着,总要想一些破局的办法,而且还有五娘帮我,以及‘归藏灯’的示警效果,应该问题不大。”
既然齐玄素都这么说了,张月鹿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齐玄素身处第一线,他最了解情况。张月鹿身在婆罗洲,不熟悉情况,不会认为自己比齐玄素更高明。
齐玄素转而说道:“不说这个了,你最近怎么样?”
“我一切都好。”张月鹿道,“虽然很不甘心,但放下了那些糟心事,的确是一身轻,我现在就是不去想那些事情,专心把精力放在提高自身修为上。有时候想想,还真羡慕你,不用花太多时间,自身的境界修为就能一路高歌猛进,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公事上。”
齐玄素道:“我这是取巧走捷径。我猜,正一道肯定也有一些取巧的手段,比如当年张无恨盗取的太阴真君传承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天师肯定不会给你用。不是天师舍不得,而是丹漆不文,白玉不雕,宝珠不饰。何也?质有余者,不受饰也。把这样的捷径手段用在你们这些天赋异禀之人的身上,是对你们的极大浪费。只有我们这些不成器之人才要用后天外力仔细雕琢。”
张月鹿微笑道:“你呀,真会说话,我竟然平衡了许多。”
齐玄素故意道:“你的意思是,你以前很不平衡?”
张月鹿坦然道:“也不能说不平衡,应该说有些失落。我们两个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归真阶段了,距离天人只有一步之遥。而你呢,距离归真阶段还差着老远,那时候是你追赶我,说句难听的话,你的资质那么差,我好歹是个谪仙人,那时候我就在担心,我们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怎么办?”
“后来我发现是我多虑了,我应该考虑的是怎么不被你远远甩开,而不是你怎么追赶我。我亲眼看着你,一步步追上我,然后又一步步超过我,现在已经变成我跟在后面追赶你了,万幸,我还能望你项背,还有追赶上来的希望。”
“想想以前,看看现在,我难免有些失落。”
齐玄素听完之后,忍不住笑道:“我当年看到你,那才是绝望。张家贵女,家世高;最年轻的四品祭酒道士和副堂主,地位高;距离天人一步之遥,长生有望,资质高;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前程远大。反观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七娘的身份,要什么没什么,别说家世了,家人都没有,一个小小的七品道士,散人的资质,此生能否踏足天人都难说,正常情况下,退隐山林的时候能混到四品祭酒道士就不错了。说句实话,我起初与你在一起时,是多少有点自卑的。”
张月鹿打趣道:“真没看出来,你还会自卑。”
齐玄素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就一点,不多。我这个人总是矛盾,自卑是真自卑,另一方面也有些志气,或者可以说是痴心妄想。人家常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还真就想尝尝天鹅是什么滋味。”
张月鹿也不恼怒,拉长音调:“哦,你承认你是癞蛤蟆了?”
齐玄素怎么可能顺着张月鹿的话说,立刻话锋一转:“我可没承认,我乃唯一天命主角,道门三秀不过土鸡瓦狗,姓张的,给大爷笑一个。”
“去你的。”张月鹿啐了他一口,“我看你是‘希瑞经’看多了。”
齐玄素道:“这叫不落俗套,其实吧,人在不得志的时候,别人已经看不起你了,不能再自己看不起自己,所以癞蛤蟆一说,我是绝不能认的。”
近墨者黑,张月鹿跟齐玄素在一起时间长了,也有点被带歪了,嘲讽道:“你这就属于自欺欺人了。”
齐玄素道:“咱们摆事实讲道理,当年我可是随身携带仙物的人,你那时候有仙物吗?你只有半仙物。”
张月鹿不由问道:“你带了什么仙物?”
齐玄素理所当然道:“‘长生石之心’,货真价实的仙物。”
张月鹿一时间还真无言以对。
齐玄素道:“就凭这个,我也不可能是癞蛤蟆,应该是……黑天鹅。”
张月鹿忍不住笑道:“你可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