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人觉得我们有神通,有道法,可是末法快要来临了,不能求长生的道门又会怎么样呢?毕竟我们不能像佛门一样画饼充饥。
而且讲文明了,过去双方杀个你死我活的方式也不适用了,在外面的敌人,我们可以痛下杀手,在内部的敌人,就不容易分辨了,使得这个问题更加复杂。”
听完李长歌的话语,齐玄素沉默了。
以李家为代表的太平道能够力压另外两道,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的确迎合了很多人的想法和担忧。
再怎么平等,再怎么正确,有些思潮也是压制不住的。
也许压一两年可以,十年二十年也可以,可几十年上百年呢?总有压不住的时候,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凤麟洲会叛乱,陈书华会叛乱。
难道中原人就不会叛乱了吗?也许那时候就不能叫叛乱了,而是起义,敢教日月换新天。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帝冠会落地,大掌教的道冠呢?
李长歌也喝了一口酒:“不知天渊道兄怎么看?”
齐玄素这会儿却是无话可说。
因为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团结是要割让利益的,权力也是利益之一。可自古以来,权力是最敏感的,稍有不慎就要死人。别说割让权力了,窥伺权力都是取死之道。在规则范围内夺取权力,如果没有可以依仗的武力支撑,结果是不作数的。
东华真人和清微真人之争,不是什么规则约束,而是两人背后都有足够的实力支撑,这是内耗最小的最优结果,正因为互相奈何不得对方,所以才要遵守双方提前定下的规则,如果双方实力变得不对等,那么规则就不作数了。
齐玄素只好说道:“想必永言道兄已经有想法了。”
李长歌坦然道:“的确有些不成熟的想法。”
齐玄素道:“愿闻其详。”
李长歌放下酒壶,语出惊人:“不再推选大掌教,大掌教就不需要为了上位而去争取这些人,大掌教就可以从道门的利益出发,把持道门的大方向,只要道门的根本利益得到保证,道门也可以给予他们想要的上升渠道,让他们进入金阙。”
图穷匕见。
齐玄素没有这么说,却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也单刀直入:“金阙合议推举大掌教是玄圣的决定,如果不投票推举大掌教,那么怎么决定大掌教的人选?由上一代大掌教直接指定接班人吗?”
李长歌道:“这当然是一个办法。”
齐玄素心中明白,为什么会有李家想要世袭大掌教的说法了。乍一听,世袭大掌教是倒行逆施,可如果再加上李长歌所说的各种前置,那么世袭大掌教就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就算世袭也好过让外人骑在头上,这就是很多人的想法。
难怪李家这些年一直强调大圣祖和圣祖,这是从血统上找法理依据,道门是道祖建立的,道门是玄圣整合的,“太祖”和“中祖”都是我们老李家的祖宗,我们当然是最正统的继承人。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阻碍,老张家。
道祖是道门的创始人不假,道祖奠定了道门的根基也不假,可道祖并没有真正在人间开宗立教,传播教义,发展信徒。真正落实了这一切的是祖天师,所以祖天师相当于道门的“高祖”。
老张家在道门地位就相当于圣人后裔在儒门的地位,所以才有了所谓天下只三家人家的说法。
张李之争何尝不是夺嫡之争。
齐玄素轻拍桌子三下:“说句不客气的话,像我们这种既不姓张又不姓李的人,是不是此生就与大掌教尊位彻底无缘了?”
齐玄素顿了一下,望向李长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