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简欢努力回想，才想起这事。

        沈寂之面色平静，起身走到窗前，手抬起黑色面具，打量着面具的弧度，透露了一些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的事：“当年答应替师父还债之前，我就已经向师父要了他亲笔所写的退徒书。”

        简欢把被他拒绝的苹果放回芥子囊，留下一个在手中抛来抛去，认真替他分析：“那万一等你这两百万还了，你师父历练回来，又欠了两百万，要你还，你怎么办？你知道罢，我家那边有句话。无论是嫁人还是娶妻，都不要选家里长辈不靠谱的，否则会被拖累一辈子。”

        正想着，她脸上刺眼的光不见了，一片阴影笼罩而下。

        简欢咬牙，莫名不快。

        他不懂。

        窗外的午后春光就在他身后，将他轻轻拥抱着。碎金色的阳光点缀在他周遭，他乌黑的发发着柔和的光泽，但五官却因为背光，隐隐约约，看不太清晰。

        她望着他，没忍住，哼了一声，语气微讽：“你欠我的十万退婚灵石还没给，你就想着你日后的妻子了？”

        简欢一愣。

        说到正事，简欢在床上盘腿坐好，不再和他插科打诨。

        沈寂之抬眸，提醒她：“我进来，你就和我提有多少峰主想收你为亲传弟子，牛子钊还来看望你了，给你带了一瓶回灵丹，和你约好待你金丹后再打一回……呵，我打岔？”

        “我说这些，只是激励一下你。告诉你，好的峰主收徒应该是什么样的，会许给你什么好处。半只脚趾踏进金丹期，又是什么样的，好让你也努力冲金丹嘛。”简欢说得头头是道。

        再怎么说，他至少先把她这婚退了，再想以后罢？

        “故你不用替我担心。我日后的妻子，”沈寂之顿了下，轻轻歪头，语调是初春的味道，颇冷，但又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诱人春光，“不会被我拖累一辈子的。我会让她跟着我，富贵一生，衣食无忧。”

        “嗯，说他不愿为师，许我退出师门。”沈寂之边说边转过身来。

        沈寂之起身，回到原位：“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你闭关一事都准备好了？”

        她仰着头，觉得有些刺眼，下意识眯起眼睛。

        简欢下意识屏住呼吸，眨眼的幅度变得有些频繁。

        唇是粉嫩的。

        脑中却在想沈寂之说的话。

        之后若他师父还喝酒欠债让他还，他就可以拿出来，以此退出师门。

        简欢坐直，下意识往窗边凑近，仰头看着他的背影，好奇道：“退徒书？”

        沈寂之忽而朝她俯身，两人的距离由此拉近。

        听出她话里的认真之意，沈寂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没有推辞：“好。”

        但此刻，唇抿着。

        “羽长老上午找过我，说替我安排好了闭关洞府，让我明日一早就抓紧闭关。”当日比试简欢确实悟到了她的道，但还比较浅，需要再加深这个过程。她将十万灵券递给他，郑重道，“此次闭关也不知要多久。所以盖房一事，按我们先前定好的，一并交给你了。”

        “想想不行么？”沈寂之望着面前稍许怒容的女孩，唇轻轻扬起，站直了一些，把玩着手中的面具。

        沈寂之垂眸，不动声色：“不是你劝我的？在方泉宝殿的时候。”

        呵，男人。

        上辈子工作后，简欢没少画人物图。她画过很多二次元的男生，现代的，古代的，仙侠的。

        沈寂之：“？？”

        “不吃。”沈寂之拒绝，目光落在她脸上，朝她解释，言语虽淡，但藏着简欢此刻听不懂的深意，“不用一直还，现下的两百万还完了就行。”

        在药王峰这些日子，简欢被养出了几分气色。

        她果然会担心这个。

        她将十万灵券拿了出来，夹在指间。

        简欢瞥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一心向道，不娶妻？”

        “我没担心你。”简欢矢口否认，将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地扯到一边，高高隆起，“而且我找你来就是为了此事！你非得打岔！”

        好罢，她确实有说过，让他日后也可以找找道侣。

        “哦，心领，多谢。”沈寂之皮笑肉不笑，“说罢，什么事？”

        简欢不想闭关出来，还住那个挤挤的小木屋。

        牛子钊，身为她的手下败将，是怎么好意思来的？

        “但你要一直帮你师父还债，这样还不算毁了吗？”简欢拿出了一个，想了想又拿出一个，递给沈寂之，“你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