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不是战争,战争是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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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集市开张。
程丹若一大早就起来,自己穿好衣裳,溜达出去查看情况。
时候还早,没什么苗人,倒是当地的百姓愁眉苦脸,拖家带口地出来摆摊,他们昨天被通知,说今天必须出摊,商铺必须开门。
世道还没太平呢!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抢劫啊。
所以,程丹若从街头溜达到街尾,愣是没瞅见一张笑脸。
这可不行。
她招手叫来林桂:“传话下去,这日的交易,不收门摊税。”
门摊税就是营业税,开店支摊的一旦开张做了买卖,就得给官府交钱。
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足以让众多商家振奋精神——半年没开张,当然想挣钱啊。
日头慢慢升起。
街上陆续出现了苗人的踪迹。他们谨慎地观察着官兵,发现比起过往的凶狠,今天的官兵没怎么理他们,也不翻货物贪墨,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进去别碍事。
这样的异常难免令人在意。
有人踟蹰了会儿,想起寨中的食盐,咬咬牙,跺跺脚,大步走了进去。
街上的店铺开了不少,商家摆出了货物,数量不多,都是陈货,但口气热络,不断招呼他们生意。
没有任何迟疑,所有下山的苗人都选择了先买盐。
盐限量,每个人只能买二两。
这也太少了。
“不能多买一点吗?”汉话生硬的苗人开口,买卖还说错了。
“就这么多。”商人也很郁闷,盐可是好生意,他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弄到少许盐引,跑来贵州这个缺盐的地方售卖。
可昨天大部分存货,全都被巡抚夫人买走了。她还要求他们限量,每个苗人只能买二两。
二两盐够吃多久啊?!
但商人从来不和官府作对,他瘪瘪嘴,遵照吩咐说:“你们要买盐的话,可以去那边试试。”
他指向了官府旁边的小棚子。
“这是什么?”
“收药材的。”
苗人对这个不陌生,汉人经常会向他们收药,最热衷于一种黑漆漆的根块,如果长得像小孩,那可以卖到十几两银子,非常珍贵。
他们今天也带了一些药材来,就是不知道能卖出去多少。
“走吧。”个子最高的苗女背起沉沉的竹篓,大步走向了收药的棚子。
出乎预料的是,负责收药的是一个女人,年轻而清瘦,穿着湖蓝色衫裙,打扮虽然简朴,但光洁白皙的皮肤还是出卖了她的身份。
她看见苗女,开口说了句话。
苗女:“……你在说什么?”发音是正确而生硬的汉话。
“啊。”对方似乎有点意外,笑道,“我说‘你好’,你听不懂吗?我还以为我说的是苗语。”
“别的地方和我们的话不一样。”苗女放下背篓,手指攥住绳结,“收药吗?”
“收。”她伸手,“拿来我看看。”
草药最上层是一些草本植物,金银花、鱼腥草、白茅之类的,下面是根块,如天冬、天麻、党参,其中有一块长满珠子的根,样子很特别。
程丹若辨别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珠子参。
苗女忐忑地等待。
“都要了。”程丹若说,“要钱还是盐?”
苗女立即道:“盐!”
这次,她换到了一斤粗盐,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观望的人迅速围拢,他们不清楚为什么这次交易,没有官兵敲诈勒索,盐也给得格外实诚,但这不妨碍他们意识到机会难得。
“皮毛收不收?”
“有熊掌。”
“我有蛇胆!”
“狼肉要不要?”
“老虎的皮!一整张!”
熙熙攘攘中,一个怀抱整张老虎皮的人收获了众人敬畏的眼神。
他昂首挺胸走出来,开价:“五斤盐。”
程丹若:“……”她要虎皮干什么?
“行吧。”她勉强收下,决定送回京城孝敬老人。
有虎皮开头,她又陆续收到了狼皮、熊皮以及银狗皮。
熊猫,土称银狗。
程丹若:“……今天就收下了,以后我不收这些,只收药材。”
其实药材也收得很烂,许多植物的草叶被压坏,根茎破裂,还有的可能专门清洗过,保质期大幅度降低。
亏得她不是正经的药材商,否则低血压都治好了。
和众多苗人聊了聊,又学了两句本地苗语,程丹若才结束今天的收药活动。
天色不早,该吃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