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赶忙上前:“夫人,垫个褥子吧。”
一面说,一面铺好垫子,递上热茶,方便她在溪边小憩。
程丹若接受了她们的照顾,喝两口热茶,吃半块糕点,剩下的撒到溪里,引附近的鱼儿来吃。
“拿个网。”她见鱼儿生得肥美,不忍放过,“我网两条鱼。”
柏木跑回去又跑回来,果真给寻了个网兜,还递给谢玄英一根鱼竿。
程丹若小心浸下网,等鱼自投罗网。
谢玄英则拿上自己的鱼竿,找个合适的地方放下竿子。
“你会钓鱼吗?”她好奇地问。
谢玄英:“……当然。”
闲来垂钓碧溪上,可是文人雅士必备的本事,取钓璜之意。
“能钓上来吗?”她问。
他翻了个白眼。
程丹若故意道:“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小心我笑话你。”
谢玄英瞅她:“你等着。”但道,“不许捣乱。”
“我是这样的人吗?”程丹若反驳,顺手把一颗石子丢到了他鱼竿边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谢玄英:“……”
程丹若继续网鱼。
走空了。
这鱼看着肥,却比她想的灵活许多,一摆尾就从口子溜了出来。
她不甘心,撩起袖子,蹲在河边继续。
别看太阳晒得烈,溪水没过手臂,冰冰凉凉的,沁人得舒服。一条肥硕的草鱼胆子大,凑到她手边去抢她手心里的糕点屑。
程丹若掂量了一下它的大小和分量,慢慢伸出手,准备直接徒手逮下。
水流缓慢地在指间门游走。
鱼毫无戒心。
她缓慢合拢手掌,看准它吞吃糕点的那一刻,猛地收拢。
常年握持手术刀的手,稳定性极佳,准确无比地抓住了滑腻的鱼身。
“我抓到——”她把鱼举出水面的刹那,草鱼做出了反击,一个尾巴扇在了她脸上。
啪,一声脆响。
程丹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松开手。
“噗通”,草鱼坠河,一溜烟跑了。
程丹若愣住,迷茫地看着朝她走来的谢玄英。
“疼不疼?”谢玄英好气又好笑,忙拿出帕子替她擦拭脸上的水痕,“傻了?”
“它也不大,怎么打人这么痛。”程丹若终于回神,感觉脸孔火辣辣的,“是不是肿了?”
“我看看。”谢玄英抬起她的下巴,在阳光下仔细端详她的脸颊。
临近中午,阳光变得更为灿烂,充足的光线成了最好的滤镜。
一开始,程丹若还关注自己的脸,可这么近距离地面对面,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他侧背着光,只有睫毛被渡染成了金色,肤色光洁,皮肤独有的纹理在艳光中被雾化,有种不真实的出世感。领口缀着时下流行的白色护领,掩住脖颈,却留出喉结的一点踪影。
他修长的手指触摸着她的肌肤,温度炽热,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鼻尖,蕴出茶的清芬。
似真似幻,像梦像真。
“肿是没有肿。”他唇角微扬,漆黑的瞳仁倒映出她的影像,“就是脸有点红。”
程丹若:“……鱼打的。”
“嗯,鱼打的。”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在唇上轻轻摩挲两记。
程丹若咬住他的指节。
犬齿压住皮肉,微微的湿润,微微的疼痛,谢玄英没有抽手,反倒想亲她。但光天化日之下,不好亲昵,只好板起脸:“世妹,你怎么咬人呢。”
“呸。”她松口,夺过帕子浸湿了溪水,敷在脸上,“鱼呢?”
谢玄英道:“跑了。”
“它打我。”程丹若悻悻,“我要把它煮了。”
谢玄英去提鱼竿。
居然真的有,可却是条鲤鱼。
“这个行吗?”
“不行。”
他放了,重新换饵放钩。
程丹若又去看自己之前放的网兜,运气不错,一会儿的功夫,里头钻进了一只小螃蟹和两只虾。
她提起兜,让小雀拿给厨娘,一会儿做个河鲜煲。
谢玄英专心钓鱼。
程丹若走过去瞧了会儿,坐到他身边。
两人玩了会儿垂钓,一共上来三条,先是鲤鱼,后是鲫鱼,第三条才是草鱼。
虽然不一定是罪魁祸首,但肯定是九族之一,于是毫无悬念地下锅了。
酸辣鱼片可真好吃,还有虾煲,小鹮是贵州土著,会走路就会游水,她已经十一岁了,半大的孩子却心灵手巧得很,会编草笼子捉虾。
一大一小两个竹笼套在一起,放下游没一会儿,里头就是活蹦乱跳的虾。
厨娘去掉头和虾肠,加上蛤蜊螃蟹,炖出一锅鲜味。
没一会儿,护卫们送来一锅五彩糯米饭。他们在附近巡逻,看到有炊烟便去买些柴火,恰好看见夷民做饭,说是他们过三月三的传统,便买了一锅。
夫妻俩都很喜欢,吃了个新鲜。
午后,阳光越发灼热。
席子挪到了阴凉处,程丹若放底下的人四下玩去,自己则借着树下的阴凉,和谢玄英下棋。
棋局温吞如水,糟糕透顶,但蓝天白云,草长莺飞,她还是从中品尝出了幸福的滋味。
原来,平凡的生活就是一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