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荣安,柳氏也颇为唏嘘:“谁能想到呢,好端端的人就没了。”
不过,她和荣安可没什么感情,忙劝慰儿子,“虽说是你表妹,可这都是命,你也别太难过了。”
谢玄英点点头,和母亲说了两句家常,便往前头去寻靖海侯。
靖海侯单刀直入:“少掺和这事。”
“父亲有何指教?”他反问。
靖海侯:“趁早抽身,你就是太重感情,这一点,你得向你媳妇多学学。”
他这儿子有本事,可太纯直太重感情,不如程氏冷心冷肺,旁观者清。
“荣安的死没那么简单。”谢玄英却很固执,“她是您亲外甥女。”
靖海侯叹道:“她青春夭折,我也十分痛心,你姑姑的血脉就这么没了。可你要明白,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福气,她生来就是嫡公主,偏不惜福,又能怪谁?”
谢玄英沉默一瞬,知道在父亲这里得不到帮助了,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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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日头已然偏西。
谢玄英一边思索冯少俊调查出来的信息,一边熟悉地进屋。
“多谢嫂子指点……”出乎预料的,他听见了别人的声音,不由立即驻足,抬头看向东次间。
靠窗的罗汉床上,程丹若正与一个年轻妇人说话:“下个月你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在家待着,放宽心情,我会在你生产前再为你做次检查。”
“芸娘?”谢玄英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怀像不好?”
今日的客人不是旁人,正是他亲妹妹谢芸娘,已经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她胖了一圈,肚子鼓起,看起来十分危险。
程丹若道:“不要紧,妹妹只是孕吐厉害了些,快生了,偶尔走动走动也好,闷在家里一步不走,生的时候没力气。”
谢芸娘也道:“嫂子说得对,我每天待家里闷也闷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三哥可不许凶我。”
谢玄英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坐下道:“难得来,留下吃顿晚饭吧。”
“相公一会儿来接我。”谢芸娘狡黠道,“我们今儿要去广盛楼吃鱼翅,平时婆婆可不许我吃这些腥物。”
小夫妻私底下出去玩是好事,谢玄英没有再留,想想家里的库存,道:“底下人送了我两盆丰台芍药,你拿去玩吧。”
自家里开府,礼物从来没少过,许多富商入京后,先把六部高官家都送一遍,不求攀交情,只为了在门房混个眼熟,留个帖子,方便以后进门。
他们都很懂分寸,送的都是风雅之物,不值太多钱,但很用心。
丰台芍药就是四月最合宜的礼物,不贵重,但若能在后宅留下来,得了姨娘小姐们的青眼,机会就来了。
可程丹若太忙,隔三差五出门,除了姜元文拿两盆去写诗,剩下的就给大米小米挡太阳罢了。
“嫂子已经送我了。”谢芸娘半真半假道,“你们夫妻可是商议好了,就拿四盆芍药打发我?”
谢玄英忍俊不禁:“那你要什么?”
“想讨姜光灿的书稿一睹为快。”谢芸娘眨眨眼,“我也在看《白素贞》呢。”
“行。”程丹若道,“我去和姜先生说,你们兄妹俩聊会儿。”
她体贴地离开,让他们兄妹俩说话。
谢芸娘问:“听说荣安没了……”
“同你没干系,别掺和。”谢玄英言简意赅,“好好养胎,若不舒服了,随时打发人来。你嫂子懂的事多,你要听她的话。”
谢芸娘嫁到永春侯府,自然知晓程丹若在为娴嫔生产做准备,忙道:“母亲也这么说,等我生时,少不得劳烦嫂子帮衬。”
她嫁人五年才有第一胎,心里也怕得很。
“他对你好不好?”谢玄英问,“你怀了身子,他纳人没有?”
谢芸娘道:“给了一个通房,倒也还好,不怎么收用。”
“你犯什么傻。”谢玄英没好气,“你辛辛苦苦怀着身子,他睡别的女人?”
“前头三个哥哥都有,他没有,婆婆就算不说,妯娌也要说。”谢芸娘道,“再说,嫂子书里提过,怀了一胎后,最好歇两年再生,不然伤元气,不给通房,我又怀了怎么办?”
她也很愁,“三哥你是不知道,这生孩子实在折磨人,我就盼着早点生,好松快松快。”
谢玄英沉默了会儿,才道:“别受委屈,有我呢。”
“我知道三哥会给我撑腰。”谢芸娘笑了笑,“他和婆婆都对我挺好的。”
谢玄英还能如何,只能装作信了。
兄妹俩又闲话了两句,等永春侯府的四爷到了,谢芸娘才起身告辞,带着芍药和书稿离开了。
谢玄英一路送她到门口,训了妹夫两句:“早点回去,不许累着芸娘。”
对方唯唯,扶着妻子上了马车。
谢玄英目送妹妹离去,方慢慢踱回屋里,一把搂住妻子。
程丹若:“干什么?和我说谢谢?”
“谢什么,我是你丈夫,你自当关心我、担忧我、抚慰我。”他赌气似的,“难道不应该么?”
她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走开。”
谢玄英低头,贴住她的脸颊。
程丹若安静地被他抱住,几乎能感觉到他心中,荣安公主的阴影在飞快消退,不由笑了:“今儿怎样?”
“子彦查过了他们家,现在的情形……”他想了想,没有直接说结论,“我想听听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