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贝林夏酋长表达了感谢和理解,随后转过身来,向城门上下面面相觑的诸多汉民军民高声说道:
“听见了吗,乡亲们!街坊们!
“我们的朋友,我们的邻居澳龙人,他们是如此爱戴我的阿兄克臧!
“得知他的死讯之后,他们专程聚集起来,只为护行百里,把我阿兄尸棺送来!
“我不知道你们对他们有着什么误解,出于何等理由将他们挡在城外。
“但我清楚知晓的是,无论是我面前的你们,还是站在我背后的他们,我们都痛心于克臧大人的离世,都希望他得以安息!
“我们从来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这话一出,一脸无辜的汉民们终于反应过来!
“没错啊,他们刚刚不就跟我们强调过好多次,他们是来与郑大人送行的吗?”
“呃,只怪他们的阵势太大、太吓人了吧?”
“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到底是哪个奸人说番佬是劫了郑大人的尸要来出草的?!”
根据众人的反应,郑克殷知道自己成功说服了他们。
事情可以平息了。
“郑副使大人!”此时有一名戴官帽、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带队从城内匆匆走来,与郑克殷匆匆互相作揖敬礼,“卑职不力,未及时处理此事,以至于劳驾大人前来,实是歹势(抱歉)!”
此人名为周公仁,乃是原明郑大将周全斌之子。
因各种阴差阳错的原因,三十年前周全斌降清之时周公仁落在了郑经部将手中,最终来到扶桑并受郑克臧信任,担任圭谷城知州,亦隶属于殖民司。
“无妨,阿兄尸骨未寒,闹出这样的事,我也有责任出面摆平。”郑克殷淡定说道。
他可以观察到周公仁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仿佛对方没有料到本是纨绔公子的郑克殷非但没有加以责备,反倒有这番宽宏言语!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周公仁便立刻领着一众兵吏指挥疏散民众,又与郑克殷一齐与番民领袖商议,澳龙二社可以派出各自的代表进入城中,全程参加郑司长大人的葬礼表达追思与缅怀。
既然汉番两拨人都各自散开,真正护送郑克臧尸棺的队伍也得以来到郑克殷的面前,其中领头握着佩剑的两名精壮男子甚至当即下跪。
“副使大人……小人护驾不力,以致你的兄长、我们敬爱的司长大人猝然离世!”
两人名为毛兴、沈诚,皆武力高强,是深受郑克臧信任的侍卫。
郑克殷只是摇了摇头,请他们起身,他们却不肯起。
“司长大人临终的时阵曾嘱咐我们,要我们誓死跟随副使大人,并要我们向你传达,他希望将公子安良托付于你!”
“请你接受毛某、沈某一拜!”
说罢,两人当即行跪拜、磕头之礼,令郑克殷受宠若惊!
他们所说的公子安良,指的是郑克臧的独子郑安良,如今年仅十二,正披麻戴孝地躲在棺材的后头。
郑克殷舒了口气,“好,毛兴,沈诚,我接受你们的效忠。起来吧。”
两人这才欣慰一笑,听令起身。
郑克殷则向前走至马车运载的棺材边上,又以手抚木,说道:
“阿兄,无论是安良,还是我们辛苦创业得来的这扶桑基业,都放心地交给我吧。”
他知道,平定这场闹剧,只是伟大征程的开端——当他领着送葬队伍进城的时候,那个想要他下跪求救的冯锡韩早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