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秉诗连连点头,“嗯嗯!毕竟我们都知道,在我们明人来到扶桑以前,澳龙人才是住在这一带的原住民。
“可是金门城里竟然几乎没有澳龙人,从我记事起,金门好像就完全是明人的地方了。
“而且呀,我虽然学过点英吉利文,但都只能在纸上看见,还从没听过英吉利文讲起来是什么感觉。
“不过扶桑这儿,英吉利人是真的找不着了,但澳龙人还是有不少的嘛。”
这倒是没错,郑克殷也很快明白了,郑秉诗学英文很可能还是偷偷对着书面学的——明郑势力还在闽台之时,为了对抗荷兰人,郑成功与郑经是曾与英国人结盟的,因而会留下一些书面资料。
一个女孩子家抱着书啃着鸡肠字,让人知道很可能会笑话,并说这是奇淫巧技,夺走她手中的书。她冒着这种风险上门找他,也算是很大胆了。
既然只是堂妹的一个小小的愿望,郑克殷便一口答应下来。
“那你听好咯——
“AkkoyMak-Warep,ManneMak Hiswi!
“你说你是想知道澳龙话听起来什么感觉,那么意思我就不翻译了。”
其实这句话,是郑克殷自己内心中希望能从澳龙人处听到的,那便是“欢迎来到我们的土地,我们的诞生之地”。
郑秉诗啊了一声,眨了眨眼,眼看就要伸出双手来摇胳膊,郑克殷轻巧一躲,然后哈哈一笑。
郑秉诗便嘟起嘴来,“哼,克殷阿哥小气鬼。”
过了一小会儿郑秉诗又小声嘟囔:“不过,挺好听的。”
郑克坦却有些震撼,“所以克殷阿兄果真会讲澳龙话,那么,圭谷城里流传的那则谣言,莫不是真的?!”
郑克殷应道:“你是说‘先王遗计’?”
郑克坦颔首,“对。其实阿兄你可能多少知道一点,冯锡范、刘国轩把持朝政,将王上当成傀儡,而我阿爸也同样受他们利用和摆布,我作为郑家的其中一名长子却无能为力,常常嗟叹。
“待到我们倒转回金门以后,大概也只能延续一直以来的生活。如果那则谣言是真的,那么,我便想把重振我们郑家权威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在金门,冯家势大;但在圭谷,刚刚落葬的克臧阿兄和你,他们却始终不敢动手,这些事情,我们一直都看在眼里。”
之所以郑克坦说自己是郑家长子,是因为单从年龄来说,他的确是国姓爷的孙辈之中年纪最大的嫡子;年龄较他更大的郑克臧、郑克殷,皆因生母陈氏乃是妾室而只能是庶子,郑聪等叔父很大程度上都并不把两兄弟视为郑家的一部分。
这便也难怪郑克坦会有这样的责任感。
郑克殷朝堂弟郑重点头,“阿弟不必忧虑,我大体明白王上和你的真正心愿,不管用多长时间,我们都务必让世人明白,这扶桑大地属于郑家而非冯家!”
得到郑克殷这样的承诺,郑克坦的神情顿时开朗起来!
而就在郑克殷与郑克坦对话之时,一旁的郑秉诗默默听着,郑克殷稍稍转头,与她四目相对,发现她那澄亮美丽的双眼仿佛在告诉他一些事情。
她所掌握的,恐怕不只是一本教英文的书册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