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人,”郑克殷诚恳地说,“此檄文前半部分,也即汉文部分,文笔流畅,气势如虹,足以令我们治下汉番百姓同仇敌忾,认同出兵。
“不过,后半部分,也即是澳龙话部分,若如前文那样只是一味痛斥生番,并不符合我们征服青丘的真实目的。
“澳龙话的部分,主要用于喊话劝降,令生番蛮人放弃抵抗,顺从我方指令,弃营迁聚。
“若全是谩骂的话,颠倒(反而)激起番人怨怒,于我方不利。
“这一部分,我会亲自重写。”
蔡汉襄听了颇为不好意思,连忙起身伏拜,“歹势,大人,小的无能,未能理解大人用意,竟要劳烦大人亲自重写……”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郑克殷宽宏地微笑道,“我们名义上是‘征服’,这意味着出征与收服,但人们容易以为这是要通过夺其地、亡其人,你没有理解清楚也很正常。
“这一次征服行动,我会亲率青丘营勇士,以确保行动顺利,同时也是要考察地形,开辟山道,于松湾之畔的澳莲渡建港造船,使我们殖民司能够进入沧海。”
仍然跪在地上的蔡汉襄回应道:“这一部分,李大人与我讲过。”
郑克殷点了点头,“征服完成之后,澳莲渡会暂时划归合儒州统辖,你作为知州,须派出官吏,配合建设与登记工作。”
蔡汉襄积极领命道,“是!”
蔡汉襄退下之后,郑克殷便又向毛兴询问军队状况,得知青丘营状态良好,来到合儒之后仍未松懈操练;
并且他们得到了主要来自大绵部深门凼社的番民向导,已经基本掌握进山的道路;
更重要的是,毛兴和李茂也不忘向士兵们传达司长大人的意图,让他们足够明白,这次行动的目标虽是为先司长复仇、抓回谭磨水,但对越汕部各社都须采取收降而非摧毁的手段。
“这样一来,基本上所有的准备都已充分。”郑克殷评论道,“开天坊也已经有些模样,将青丘山上的诸社迁聚过来,便可直接加入,学着汉番众民造屋、犁田,神猎营也可以放心地将狩猎范围大幅扩展。
“唯一需要我们在行动中去决定的,只是找到最合适的山道并去往澳莲渡,在那儿建起新城。
“若是一切顺利,明天行动开始之后,三日之内,便能完成。”
这些天里,郑克殷也的确规划了进军青丘的诸多细节——
越汕部最西侧的大社乩落社若是没有窝藏谭磨水的证据,便只需他们承认扶桑殖民司的统治、接受殖民司所派出官吏的管理,无需迁聚。这自然是因为他们的村庄无论离合儒城还是澳莲渡都实在太远。
青丘营则将兵分三路,编制上分别为西哨、中哨、东哨,各有百人,其中西哨与东哨各有一名哨长领导,中哨则由郑克殷亲领。
三哨分别横穿青丘山杀向海岸,西哨负责阿紫塔社与柯东社,东哨负责柴鹿塔社和押桃社,中哨则直击在郑克殷最重要的目标狮渊塔社和卫边社!
狮渊塔社,是目前嫌疑最大的谭磨水来源社,而卫边社则是占据郑克殷目标征服地澳连渡的一社,因而中路相比于其他两路都重要得多。
三哨将在明日同时进发,每一哨都配备大绵部向导以及殖民司内懂澳龙话的官吏。
根据所有的规划,其实郑克殷不难得出要向澳龙人的喊话内容:
——我军已包围你营地,所有人放弃抵抗。投降不杀,抵抗者则格杀勿论!
——交出谭磨水!若被发现曾窝藏谭磨水或放其逃走,全社都将受到惩罚!
——无论男女老少,全社聚在村社广场,接受司兵控制与了解!
这样三句简单直白的话,足以让越汕部各社的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接下来,便是殖民司官吏的事情了,官吏将带着司兵监督各社收拾细软,一日之后马上上路,其中阿紫塔社和柴鹿塔社直接前往合儒;另外四社则聚至澳莲渡。
这些事情都完成之后,才会到西进收服乩落社那一步。
仅仅一刻钟时间,郑克殷就已经通过拉丁字母记下了这些喊话内容。而后他召来随军官吏,让他们好生记住!
同样是在这个下午,合儒州官已在城内外张贴檄文,这便是向越汕部正式宣战。
对生番的宣战,当然不用宣到敌人那里——郑克殷要的是没收全部人口,并不需要与他们正大光明地为了荣誉正面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