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青丘营找出了最合适的连接合儒与鹰阳的山道,这也使得郑克殷终于能够接到从合儒甚至圭谷发来的汇报。
是日小雨,郑克殷便在司长私帐之中拆读来自蔡汉襄、李茂、张万祺以及他们转交的来信,并做些自己的思考,写下一点笔记。
根据李茂的汇报,开天坊的田地已经基本得到开垦,汉民和殖民司农吏共同合作,指导和帮助番民打理田地。春天的小米全部种下之后,便是开天坊新居民们的农闲期了。
毕竟开天坊的冬小麦还得等到下半年才能播种。而在那前后,大约到农历六七月,刚刚种下的小米便到了收获期,李茂按照一直以来的经验相信,番民必会在那时大感喜悦。
任何第一次耕种的人,在第一次收获时的心情不难想象。
而在农闲时期,殖民司也会带领开天坊的汉番众民参与古狼河的治水工程,按照郑克殷的思路以及殖民司人员的考察结果修建几处水库与开口河坝,争取在雨季到来之前完成。
到了秋季橡果的收获期,开天坊亦会组织前往橡树林去收获橡果,汉番众民一起庆祝番人的橡果丰收节,李茂也期待着届时做出美味的橡子豆腐给番民们开开眼界。
圭谷与合儒的农业产出,与鹰阳城的建设也息息相关。
这是因为现在鹰阳城要修建的工程很多,辟地种田的优先程度较低,基本只要赶在冬小麦播种之前做好准备即可,小米则要到来年年后再趁春播种下。
而鹰阳城九成居民都是越汕部番民,郑克殷在征服青丘后的强制迁聚使他们断绝了全民狩猎采集的生活方式,每日的食物来源便会缺少一大块。
所以郑克殷先前就允许一部分最擅长狩猎与打鱼之人就在鹰阳城附近渔猎,但所有收获须由殖民司来分配,番民也不敢说什么。
然而只有一成番民参与渔猎是无法填上鹰阳城的粮食缺口的,因而郑克殷要求圭谷、合儒运来余粮提供支援。
尤其是去年种下的冬小麦马上在农历四月进入收获期;而春播小米也将在农历六七月进入收获期。这两拨收获必能够给鹰阳提供丰富的粮食。
由于扶桑的土地资源丰富,相对也易于开垦,户均种植面积很大,金门和圭谷农村的人均农业产量要比中土故地高出一截;更不用说地中海气候相对稳定,不会那么容易出现旱涝灾害——这些都是扶桑会被视为世外桃源的其中一个原因——余粮便总是足够丰富。
等到鹰阳城番民吃上小米粥、小麦面,他们必会相信生活在明人的治下要比原来好多了。
只是郑克殷也很清楚长久的狩猎采集生活造成了番人不利于定居农业生活的一部分性格,那便是暴食与懒惰。这两项问题在原世界线中就令西班牙传教士大感头疼。
原本过着狩猎采集生活的加利福尼亚原住民基本是猎来了多少就吃多少,而农业文明到来之后,食物顿时变得比原来丰富得多。
但原住民仍然维持着有多少吃多少的习惯而不加以节制,这便被视勤俭节约为重要美德的传教士视为性格缺陷。
当然在实际上,包括澳龙人在内的原住民还是有保存橡果长期食用的习惯的,并不是从来都学不会节俭。
至于懒惰,也同样与此有关——
原住民需要觅食的时候,便会去勤劳工作,打猎、打鱼、打草蜢、采草籽、收获橡果,这便使得他们的生活节奏随动植物的生长节奏而变化。
全社出动打草蜢、收橡果的时候,大家便一通忙碌;而有了大量的收获之后,原住民便可以享受很多天的清闲。
考虑到这两点的郑克殷将会严格控制粮食的配给,无论是运来的小米、小麦、橡果还是猎来的水产肉食,每人每餐都只能按照殖民司的规定获得,其中成年男性多一些,老人和小孩少一些。
另一个问题则已经造成了越汕部番民的痛苦——
殖民司要在鹰阳城建的工程太多,山道、城墙、房屋、码头诸如此类……尽管他们已经有意控制每人每天的工作量,但每一天都干同样的枯燥工作,是番人难以忍受的,总会有一些人尝试逃跑。
留守在鹰阳城的青丘营士兵们便要负责看管番人并捉回逃跑者,所有被捉到的人都须在公开场所打十下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