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走进青丘山之时,郑克殷的心情已经比几个月前的那一次轻松了许多。
他能够享受着青丘山的山林风光,步履轻快地踏在林中土道之上,听着虫鸟的鸣叫,感受着阳光穿过枝叶落下的暖热。
相比之下,负责搬运物资的劳工则辛苦得多,由于穿过青丘山以连接合儒跟鹰阳的羽鹰山道尚未完全完成,加上山道不能走车,除了马驴驮着的部分,其他的则需要由人来肩背手扛。
但北美原住民有一种神奇的搬运工具,那便是额头扎带。先前郑克殷已经亲眼见识过,如今以番人为主的搬运队也纷纷戴上环圈纤维帽,用额头和腰背顶起扎带所绑缚的重物——多数是一麻袋一麻袋磨好的麦粉与小米。
由于可以播种冬小麦的时间范围较长,不怕误时,这批番人便愿意在此时受殖民司的聘用来搬运物资,这大概也是他们暂时逃离被困在田地里的生活的一种方式。
从狩猎采集直接转向定居务农,对于许多番人而言的确是相当痛苦的过程。列阿潜的案例郑克殷都还仍然印象深刻——这一回列阿潜也果然是在搬运队伍之中。
相比之下,蔡卓谷等少数成功加入司兵的番人可谓幸运的,郑克殷偶尔回头看到护送着搬运队的全副武装的蔡卓谷,可以感受到其乐观与开朗。
蔡卓谷对于汉人的先进武器上手得很快,哨长都说这苗蠖小子着甲、持剑的感觉简直不像是第一次碰到这些东西的生番。
现在蔡卓谷穿着明制戎装,从外观上看几乎叫人看不出来到底是番人还是汉人——毕竟中国人和美洲原住民都是黄种人,只要给美洲原住民打理妥当,换上华夏衣冠,那便都差不了太多。
为了在路上解闷,郑克殷干脆把蔡卓谷叫来身旁,让他与自己聊聊天。
“卓谷,让我考考你现在的官话水平?”
蔡卓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用澳龙话来说道:“司长你真是在笑话我了,我没上过你的课,从哨长那儿学来的也只有一些军令,这部分我倒是可以给你展示展示。
“比如说,嗬(是)!逸蹄(走)!细腻!来势!”
喊着这些军令的时候,蔡卓谷声音洪亮,吸引了周边旁人的注意。
郑克殷也忍俊不禁,听了大笑起来。“至少我可以相信你是个好士兵,能把这些军令记得这么清楚。”
蔡卓谷嘿嘿地笑,“毕竟司长答应过我们,会把我们的朋友亲人从金门的恶鬼手中救回。为了未来的那场重要战斗,我一定会当个好士兵!”
郑克殷知道,蔡卓谷的榜样作用也已经在合儒有些显现——他成为了迅速融入明人的“好番人”的形象代表。
每当出现番民不适应新生活的情况时,殖民司官吏甚至有一些番民前辈总会像夸隔壁家的孩子那样,搬出蔡卓谷来说事,“你们看看人家一个苗蠖人才刚来没多久都已经过得那么好了,你们澳龙人怎么不好好学学人家?”
当然郑克殷想起了穿越前经历过的家庭教育和学校生活,便知道这样的比较其实是不公平的,所幸澳龙人果然足够温顺,好像真的有一些澳龙人因那样的话语而反思自己,变得更加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