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王郑克塽再一次感到万分无奈。
刘国轩在拿下橡阳之后,一年之中第二次提出征伐之策,堪称穷兵黩武,而冯锡范、冯锡圭兄弟在朝堂之上慷慨陈词,大讲北伐湄凿国之必要,郑克塽便知道此事没有自己说话的份。
这几日在寝殿之中,郑克塽不得不对着充当沙包的棉被一阵狠抡,以此宣泄情绪!
冷静下来之后,郑克塽却又发现,这恐怕是他的一个机会——
湄凿国因离金门很近,向来被明人熟知,其上有十多社、四五千口人,可远远不是橡阳那一带的单单一个虎船社可比。
再加上湄凿半岛山丘相连,林地绵延,熟悉地形的苗蠖番人必会令金门军感到难以对付。
这样一来,这场趁着采子节赶苗拓业之战绝不会那么轻易就能结束,已过花甲之年的刘国轩仍是亲自在前线指挥,而冯锡范、冯锡圭兄弟则为了配合征服行动,要将大量的精力投入此事。
这就意味着冯、刘一派对金门王宫的控制和监视会放松不少。
本来王宫就没有被看管得太过严密,郑克塽所做的许多小动作,冯锡范都不怎么管。
毕竟早在年少之时郑克塽就对冯锡范言听计从,十一年前他在台湾东宁继位为王之后很长时间亦是如此;后来他与冯锡范的分歧,更多被视冯锡范视为青年人的逆反,认为王上不过是太年轻不懂事罢了。
但郑克塽其实是有意识地利用这一点,很多事情,他都故意令冯锡范觉得王上只是年少贪玩,无伤大雅。
这样一来,今年年初在圭谷参加过郑克臧的葬礼之后,郑克塽也找到了新的突破口——郑家内部必有可用之人,而这是冯锡范不会太过留心的地方。
实际上,支持冯、刘和他的最重要的郑家人,早在前几年逝世,那便是他的阿嬷董太妃。阿嬷离世,使得郑家内部如今几乎一盘散沙,一众叔父都没什么能耐,不成威胁,郑克塽成为实际上的家主。
既然如此,郑克塽时时在王宫中设家宴,请来亲族交谈、相娱,有时还会请鲁王朱弘桓一家,以“弥补”郑家对大明宗室的亏欠。
在这一过程中,郑克塽注意到了一个人——
那位年轻女子的美丽与大方吸引了他与几位弟弟的目光,名为朱振燕的鲁王公主盘好了头发,戴着精致的钗与闪亮的耳钩,身着素雅轻薄的衣裳,无论言行还是举止都优雅得体。
这还是出身于拮据多年的鲁王一家的公主。
郑克塽只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和仍处花季的朱振燕有更多的来往。
相比之下,郑家的妹妹们和堂妹们,则各有各令人摇头的缺点。
但前几天的中秋家宴之中,郑克塽还是发现了郑家也有一位奇女子——向来被认为太哭夭、太鸡婆的小堂妹郑秉诗向堂姐们大秀英吉利夷语,引得叔父们哭笑不得。
郑克塽既是注意到了郑秉诗,也因他在这些年里重视处好郑家内部关系而得知郑秉诗与郑克坦一家交情不错,便在中秋之后,又专门请郑克坦和几位堂弟来参加王宫中的亲朋诗会。
两位忠臣洪磊、林佚,还有一位颇受两人赏识的年轻文官孙庭楷也都在场,以吟诗赋对为名互相结识、娱乐,趁众人酒劲上来之时,郑克塽趁机私下里将郑克坦请到王宫庭院一旁的橡树之下,说是观花赏鸟。
“陛下……这是有何指教?”郑克坦大概也没怎么喝酒,见王上拉自己来边上,便知不会只是观花赏鸟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