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郑秉诗乃是利用入宫为王上办事的理由偷跑出来,因此这次短暂照枝(见面)过后,郑秉诗便又要马不停蹄地倒转金门,以免重阳节当日郑温找不着女儿。
毛兴也将护送她先回到圭谷。
乘上马车的时候,郑克殷可以看得出来郑秉诗带着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她也特地告诉他,她相信她和他不会只有这一次见面机会。
毕竟郑克塽想出来的借口未来还可以用——郑克塽完全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后说宫里又发现了一批英吉利文陈年文册需要翻译。
送行之时,郑克殷站在马车厢帘的边上,郑秉诗撩着帘布说:“阿哥,其实除了王上,我家己(自己)也希望能多和你联系。
“现时我们已经知道洪门的兄弟会经常来往金门和圭谷,以后你也可以托毛兄相共(帮忙)写信给我呀~
“如果是怕被奸党截走,我们还可以写英吉利文喔!”
郑克殷心头一阵温暖,某种程度上,郑秉诗是将他视为扶桑这儿唯一的知音。
而会英语的人才,其实在长远的未来也是必然有用的——英国人此时正在北美至加勒比海地区呼风唤雨,大行其道。若扶桑能有长远发展,必会与英国人接触。
他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当一对用英吉利文写信的笔友。”
郑秉诗嘻嘻一笑,很是满意,之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诶,对了,来合儒的路上,我和毛兄谈到过,阿哥你好像喜欢讲些番人的故事,什么土狼啊、蜂鸟啊、银狐啊什么的,好像很有意思!只可惜我没时间听你亲口来讲,你可以在信中给我写吗?”
郑克殷答应了她,“那稳当没问题。”
郑秉诗满面春风,终于满意地离去了。
当然郑克殷也的确可惜郑秉诗不能多留两日,否则便可以在合儒亲耳听到他的宣讲——虽然她多半听不懂澳龙话。
无论如何,郑秉诗带来的情报都极具价值,翌日回到殖民司后,郑克殷便唤来陈梦球、张万祺和沈诚,议论起来。
首先最值得一提的,自然是刘国轩在一年之内第二次发起了对生番的军事行动。
这一回刘国轩所挑选的敌人,乃是与汉人打过几十年照面的湄凿部(海岸部)苗蠖人,也被称为湄凿国——这其实是对当地苗蠖人所说的Michako的音译。
若是结合起冯、刘一派对他们所动过武的湾东番人的处置,更是不难想见湄凿国的可能结果。
“这似乎是说明刘国轩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沈诚判断道,“若是放任我们殖民司扩张辖地、收化百番,而他们却囿于金门一地,只会坐以待毙。
“而且以他们的行事作风,大概是想用另一种路子来利用番人。”
陈梦球理解沈诚要说什么,便紧随道:“掳掠番奴。此等残暴行径,实乃圣贤怒斥之举,堪称失德。”
只是金门那头的明人能否有这样的意识,认为刘国轩“失德”,郑克殷不好判断——底层民众总是容易受到煽动的,他们很可能会因冯、刘所传达的话语而不将番人当人,既然如此,金门明人对番人如何烧杀淫掠,便也都不违背他们的道德观。
西班牙人和盎萨人大概都是因此而不为自己对美洲原住民的残暴行为而感到愧疚和负担。
沈诚应道:“没错,我们收化百番,受益匪浅,冯、刘奸党势必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