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绍强,你这个讲法会不会太过悲观?眼下美苏之间的冷战序幕早已拉开,两大阵营之间的胜负也是有来有往,尤其在朝鲜与越南这两场举世瞩目的战争中,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都是完全落居下风,何以见得在未来的五十年之内,这个世界就没有机会摆脱美国人的操弄?”谷同峻不以为然的问着辜绍强。
“答案很简单,因为以美国为主的西方阵营,是以经济手段为攻城掠池的主要武器,尤其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与《关贸总协定》这两大杀器,几乎已经将未来的世界经济游戏规则给完全定义于一尊。
不管以苏联为首的阵营眼下再是如何占有优势,但是经济发展才是长治久安之策,尤其全世界的主要工业国家,清一色的都是站队美国阵营,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苏联阵营完全没有任何可能在经济领域中去挑战美国阵营的地位。”辜绍强再次强调着美国在经济领域的绝对主导地位。
“难道苏联阵营就不能建立属于自己的经济体系吗?别忘了苏联阵营所占有的世界版图,可是完全不下于美国阵营所占有的世界版图,不管是从领土面积上来看,或是从人口数量上来看,苏联阵营可是完全不逊于美国阵营。”谷同峻仍是不以为然的反问着。
“问题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拥有世界上最成熟的金融、资本体系与工业发展基础,你看他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短短二十年里,就能迅速的恢复到战前的水平,甚至是超越。
别忘了在这段期间里面,不管这个世界上发生过任何战争,他们可是一场都没落下,却还是能够同时兼顾经济发展,这就是他们无可取代的优势。
反观以苏联为首的阵营,多半还纠结于对内对外的政治动荡,不管是在东欧诸国发动的社会主义运动,还是在亚洲的朝鲜与越南战争,这都带给他们沉重的经济负担,再加上原本就不发达的资本体系与工业基础,光是要恢复元气就已经非常吃力,更何况要与西方国家一争长短。”
“不不不,绍强,你这是完全站在美国阵营的角度去看待世界的发展趋势。没错,美国阵营的确拥有更为成熟的金融、资本体系与工业发展基础,但是这并不代表苏联阵营就无法与他们一较长短。
我以为现在就断言五十年之内,没有人能够撼动美国世界霸主地位这个说法过于武断,毕竟现在的苏联阵营还腾不出手来专心发展经济,谁都不知道社会主义的计划经济与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到底孰胜孰败。
等到这一段政治动荡的期间过去,过个二、三十年,我相信苏联阵营肯定能走出自己的路,那时候再来谈这个问题会比较合适。”谷同峻仍是质疑着辜绍强的论点。
“同峻,你认为以眼下的冷战局势,未来的二、三十年,这个世界能有机会平静下来吗?别忘了朝鲜半岛还有条北纬三十八度线,中南半岛还有条北纬十七度线,柏林围墙、台湾海峡、巴勒斯坦…,这个世界还有无数的火药库正等着被点火引爆。
如果我是美国总统,就不会让苏联阵营有机会喘息,只要时不时的引爆几个火药库,全世界便只能跟着疲于奔命,眼前的石油危机不就是最好的案例?这么一来,社会主义阵营还能搞什么计划经济?
别忘了计划经济的特色就是必须在相对稳定的政经环境下才能有效运行,否则怎么能叫做计划经济?如果这个世界不断的发生战争或是市场变动,哪来的计划可言?”辜绍强对自己的这番见解虽然感到无奈,却仍是笃定的说着这样的现实。
“照这个说法,自始至终就是美国有意不让这个世界消停下来,这才符合美国的最大利益?”谷同峻恍然大悟的说着。
“我们今天花了这么多时间讨论这件事,不就是一直围绕在这个主题,打从《布雷顿森林体系》与《关贸总协定》之后,美元霸权就已经宣告成立。
之所以叫做霸权,就是不管这个世道是稳定还是变动,美国这个庄家永远都是大小通杀;但是对苏联阵营来说就不是如此了,只要这个世界平静不下来,他们就没法好好发展自己的经济,所以这么一来一往之下,苏联阵营迟早会因为经济议题被拖垮。”辜绍强再次强调所谓美元霸权的本质。
“绍强,既然美元霸权的存在已经是个事实,倘若真的如你所说,这个霸权在五十年内几乎没有改变的可能,我们现在又应该怎么因应这个威胁呢?”辜同宽直接了当的问着辜绍强,因为辜绍强刚刚提到他已经从中得到足够经验,想来他的口袋里应该已经有了锦囊妙计。
“这件事,我们得分成三个方向来谈,首先是家族的人才培育。既然都说是美元霸权,理所当然的该知道美国就是用来美元来支配全世界,所以我们必须培养足够的相关领域人才。
这里所谓的相关领域,其实涉及的范围相当广泛,不管是财务金融、资本市场、货币财政、甚至是国际贸易等,这些领域都与美元的一举一动息息相关。
事实上,光是这些或许还是不够,能够影响美元变动的因素实在太多,不管是汇率的升降、货币供给的宽松与紧缩、甚至是物价指数或是就业率等等,这些都有可能影响到美国联准会的货币政策。
所以我们必须全方位的紧盯着那些可能影响美元波动的风吹草动,要在美国联准会改变它的货币政策前,提早判断出它们的货币政策,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提早因应。”辜绍强尽量以简单的说法,让大家清楚它所提出的建议。
“绍强,你说的这件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连大多数的财经学者都无法做到这些,即便是许多国家的中央银行或是专业的金融机构也无能为力,我们不过就是个民间家族,你认为我们做得到这些吗?”辜同节难以置信地问着。
身为辜氏家族的大账房,同时也是相关专业的长才,辜同节自然知道辜绍强现在所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同样的事,不只是辜绍强认为应该这么做,全世界的中央银行与金融机构也都尝试着这么做,但是这件事并不是想做就能做到,即便是美国联准会主席以不一定对美元的各种走势能说得准。
“你是辜家的大账房,自然知道其中的难为之处,但是就是因为如此,才更有必要去做这件事。多一个这方面领域的人才,就能多一点这方面能量的储备,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只能坐等被美元霸权玩弄。”辜绍强态度坚定的说着。
“绍强,我不知道这件事执行起来到底有多困难,但是你能否告诉我,如果是你,你能不能做到你所讲的去提早判断出美国可能的货币政策?”辜同宽开口问着,既然辜绍强提出这个建议,或许他的心里早有因应之道。
“族长,很抱歉,我也没这能耐。容许我说一句实在话,美国的货币政策并非都是理性决策,更多时候,联准会主席也必须兼顾外部的政治考虑,虽然在美国的宪法中明文规定,联准会必须不受外界干扰的独立执行业务,但是在实务运作上,联准会的货币政策多半都带着政治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