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开我们的玩笑吧,你让我们去查出你自己的委托人身分?虽然我对情报圈的生态不甚了解,但是你们这些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怎么可能连自己委托人的身分都搞不清楚?”尤恬恬难以置信的回应着。
“这件事…,说来的确尴尬,但事实就是如此。当然这样的事并不少见,会找上我们的委托人,多半都是见不得光的,尤其他们委托我们的事,更是不能摊在阳光底下,既然有这么多的不可见人,他们自然不便亲自出面。
绝大多数时候,我们也是乐见此事,透过第三方来进行合作,其实也可省去许多困扰,只要该给的钱准时到帐,我们不见得非得知道真正的委托人是谁。”老乔解释着他们那个行业的习惯。
“既然如此,这回又是为了甚么想要查出委托人身分?”尤恬恬好奇的问着。
“因为…,这回的这笔生意,很有可能得搭上自己的性命,如果能知道委托人的真实身分,就能预先探知风险…,就能给自己预留后路,就像是你们在我的面前放过阿猜一马。”原来老乔早就知道阿猜的卧底身分,他只是利用阿猜来唱了这么一出戏。
“原来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尤恬恬尴尬的说着。
“早就知道…,那倒也不至于,主要是因为刚刚妳的手机一共发出三十几次的简讯接收铃声,就表示妳的小伙伴发了三十几则简讯给妳,但是妳却扣住其中十几则不发给我…。
我在情报圈混了那么久,就是靠这点小地方才让我活到今天,妳们不过才刚接触这个圈子,自然还不懂怎么保护自己。”老乔轻易点出尤恬恬是怎么露出的破绽。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你这可是让我们好好的上了一课。”尤恬恬坦然受教,不管是做为记者或是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高级督察,只怕这都是必要的修为。
“不过是闻道有先后吧,这算不上是甚么能耐,不过就是混口饭吃的营生。我还是…,还是说说为甚么要请你们来帮这个忙,当然,我相信你们这也是帮自己的忙。
首先,敢出手染指兰多实验室的委托人,都不会是泛泛之辈,因为在国际情报圈里,没有个一百亿美金以上的报价,是不会有人愿意接下你的委托,这几乎已经成为这次行情的共识。
当然这并不是我们狮子大开口,而是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七折八扣之后,如果我们最后还能活下来,并且获得最后的胜利,顶多只能赚到其中的十分之一,这可都是拿命去拚回来的血汗钱。
换句话说,市场上并没有太多人负担得起这个价格,而付得起这个价格的委托人,肯定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些人绝对不希望让外界知道他们参与此事,否则一定会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更多时候,这些委托人最要防范的,反而是我们这些受他委托的情报工作者,所以他们习惯透过中间人或代理人找上我们,尽其所能的不让我们知道委托人的底细。”老乔解释着为甚么要尤恬恬帮忙确认自己的委托人。
“透过中间人或代理人去跟你们联系,这一点我能够理解,不管是为了日常沟通方便,或是为了专业精准的传达意向,许多当事人不见得知道如何正确的描述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是…,为甚么要对你们加以防范?你们是拿钱办事的人,如果不信任你们,顶多换个人帮他做事就好,反正出钱的是大爷,有甚么理由既要让你们帮他做事,又要处处防着你们?”
尤恬恬做为一个记者,采访过许多知名人物,她深知跟这些人打交道的难处,经常一段十分钟的播出片段,她得反复采访上两个钟头,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对方的词不达意,自己还得临时充当表达课程的老师对受访者加以指导。
尤其是兰多实验室如此复杂的案件,尤恬恬能够想象在沟通过程中的困难,委托人之所以愿意多花点钱透过中间人或代理人来沟通此事,的确是有其必要。
让尤恬恬疑惑的是委托人为甚么要提防这些为他工作的人?尤其是面对如此机密敏感的委托,主客双方如果不能彼此信任,一定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与猜忌,这不,老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找上自己。
“因为这个圈子的生态太过复杂,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以完全相信的,一方面委托人害怕我们知道太多秘密后,会反过来要挟勒索委托人,这种事在我们这个圈子那是屡见不鲜,因此而闹出的人命更是不在少数,为了避免麻烦,干脆别让我们知道他们的真实身分,这才是正本清源的方法。
此外,我们这个圈子本来就是个…,说好听点,是个分层负责,各司其职的协同工作站,说难听点,是个各种勾结串联,彼此互通有无的大杂院。
一个客户的案子拿下来,我们经常得将其中的大部份业务再分包出去,毕竟术业有专攻,我们不可能甚么都会,所以很多的客户机密便自然而然的泄露出去。”
“这…,这应该是职业道德的问题吧,毕竟这一行没有国际公法的规范,也没有公会组织的约束…。”虽说尤恬恬对国际情报圈所知有限,但是就她所知,这个领域本来就是法外之地,顶多只有约定俗成的行规,而且还不见得需要遵守。
“这都不是问题,无法可治,那就用私法来处理,就连美国总统都会遭到暗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多的是。
真正会造成困扰的,是你的机密落到竞争对手的手上,而且是在完全不涉及吃里扒外的前提之下,你甚至不知道这些机密是怎么泄漏出去的,以及这些机密到底都泄漏给谁。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彻底隐藏自己,杜绝一切让外界得以顺藤摸瓜的可能,别让任何人能透过任何线索联想到自己。”老乔深有所感地说着,看得出来这些事肯定曾经深深困扰过他。
“既然如此,你的委托人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分,那也是情有可原,你又何必非要追根究底?”尤恬恬纳闷的问着。
“大多数案子,或许跟你知不知道委托人是谁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兰多实验室这个案子可不一样,你如果不知道自己的委托人背景,就无法知道他的核心利益,当然就不知道暗藏的地雷会埋设在哪。
我们如果就这么蒙着眼冲进炮火阵地,不管我们的本领再大,也只有一次阵亡的机会;但是我们的委托人就算这一把赌输了,他可以再换一批人来帮他做事,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花多少钱的问题,但是对我们来说,就是玩命赌命的俄罗斯轮盘。”老乔沉重的说着。
“我懂了,你现在担心的是自己变成委托人的炮灰,怕他们把你当枪使,让你去为他们试错挡枪子…。”尤恬恬试着解读老乔的为难。
“没错,不但是我,山姆也有可能是其中之一的炮灰,那些委托人躲在后面窥视,指使着山姆和我自相残杀,然后他们再从中获利…。
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大获全胜,拿着酬金享受来自大家的掌声,但是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有这个机会;运气不好的话,赚不到钱就算了,说不定还得赔上自己的一条命…。”老乔无奈的说着。
“我能理解,我…,尽量试试吧,但是我们可没把握能打探到甚么,毕竟…。”尤恬恬的确没把握萝拉能帮忙到甚么程度,毕竟她也不知道萝拉是怎么从网络上搜寻到那些信息。
更何况老乔所说的那些委托人,一来个个都是神通广大,多的是办法隐藏自己的身分,二来是如果这些委托人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分,只怕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法找到他们。